殷晏眼睜睜看着宋長斯關上車門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怔愣的狀態中掙脫出來。

    然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剛纔怎麼回答來着?

    哦……

    他回答了哦……

    殷晏憋着一口氣,攥緊拳頭狠狠捶在方向盤上。

    他又不是沒見過漂亮的omega,怎麼就被宋長斯迷了心竅呢?

    明明李瑤瑤也很漂亮啊,比宋長斯更像omega,還比宋長斯年輕多了,宋長斯有什麼好的?

    殷晏煩躁地抹了把臉。

    很快,他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下子沉下來,他從衣兜裏摸出手機撥通了他爸的電話。

    他差點忘了,還有他爸媽把他推給宋長斯的事。

    這件事必須找他們說清楚。

    然而嘟聲響了很久,電話始終沒人接聽。

    殷晏掛斷電話,重新撥通。

    他就這樣一口氣撥打了五個電話過去,可他爸就是不接,最後像是被他的電話吵煩了,索性直接關機。

    殷晏:“……”

    他轉而撥打他媽的電話——也關機了。

    這下饒是殷晏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他爸媽那對慫貨根本就是想把這個爛攤子甩給他!

    可關他屁事啊!

    最開始要和宋長斯結婚的人是他哥不是他啊!

    殷晏越想越覺得自己着了殷文華和白珍的道,他開車回到家裏,把保時捷隨便往車庫裏一放,便急匆匆地衝回去。

    保姆阿姨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一邊等他一邊昏昏欲睡地看電視。

    聽見他的腳步聲後,保姆阿姨趕緊睜眼起身:“小晏,你回來了啊,在你爺爺那裏喫過飯了嗎?”

    “喫過了。”殷晏走過去,直截了當地說,“阿姨,你給我媽打個電話吧。”

    “給你媽打電話做什麼?”

    “我有事找她。”

    雖然保姆阿姨不知道殷晏爲什麼讓她來打這通電話,但還是沒有拒絕殷晏,她摸出手機撥打了白珍的電話。

    沒等幾秒,電話就被接通了。

    保姆阿姨和白珍說了兩句後,把手機遞給殷晏。

    殷晏接過手機,咬牙切齒地說:“媽,你終於捨得開機了。”

    殷文華和白珍自然是瞭解自家兒子的,知道剛給他們打電話的小兒子還在氣頭上,需要晾上一陣子。

    等到這會兒估摸着冷靜下來後,便暗戳戳地開了機。

    但賣慘還是要賣的。

    白珍嘆口氣:“媽媽知道該來的躲不掉,該面對的事遲早都要面對。”

    “那你倒是回來面對啊,把我推出去算什麼?”殷晏氣道,“憑什麼我要代替哥和宋長斯結婚啊?你們當婚姻是兒戲嗎?說換人就換人。”

    白珍小聲嗚咽起來:“媽媽也不想這麼做呀,還不是你爺爺太頑固了。”

    說起殷老頭子,白珍又開始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你也知道他迷信得很,被宋家人哄得團團轉,鐵了心要把宋長斯收進我們晏家,我們晏家就你和你哥兩個兒子,你哥跑了,還不就只剩下你了,媽媽也沒辦法呀嗚嗚嗚……”

    殷晏最受不了他媽哭了,毫不誇張地說,他媽哭起來跟蚊子叫一樣,在他耳邊嗡嗡嗡直響,嗡得他頭暈腦脹。

    他暈了一會兒,才粗聲粗氣地說:“我不喜歡宋長斯,我也不會和他結婚。”

    “爲什麼呀?”白珍終於嗡完,弱弱開口,“雖然宋長斯他父母有些勢利,但是我和你爸都認爲他這個孩子很不錯,知書達理,溫和大方,還能力出衆,而且他們宋家的產業都是他一個人在打理,要是你們結婚了,以後他會是你很好的賢內助。”

    殷晏:“……”

    聽完白珍的話,他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宋長斯那副矜持清冷的模樣,他實在做不到把宋長斯和“賢內助”三個字掛上等號。

    在他看來,板着臉的宋長斯更像他們年級主任。

    說實話,宋長斯當霸總實在可惜了。

    宋長斯應該去當年級主任,遇到不聽話的學生就表演當場垮臉,肯定能起到不錯的震懾效果哈哈哈哈哈——

    殷晏忍不住地樂起來。

    “你笑什麼?”白珍疑惑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殷晏咳嗽兩聲,“沒什麼。”

    “兒子,你在聽媽媽說話嗎?”

    “在。”

    “剛纔媽媽說的話,你覺得怎麼樣?”白珍說,“宋長斯這個孩子真的不錯……”

    殷晏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白珍的話:“不怎麼樣,反正我是不會收拾這個爛攤子的,你們也別想用一輛保時捷收買我。”

    “那加上你喜歡的那個球星的親筆簽名?”

    聞言,殷晏呼吸一頓,聲音都飄了:“你們能拿到?”

    “大不了多費點錢和時間嘛,媽媽的寶貝兒子開心最重要啦~”白珍點到即止,話題一轉,“其實我和你爸沒有把你推出去的意思,我們這麼做只是權宜之計,首先,你哥逃婚的事絕對不能被你爺爺知道,不然晏家的天花板都該被你爺爺掀了,其次,宋家人答應替我們隱瞞,主要是他們只在乎明年的婚事如期舉辦,至於娶宋長斯的人是你還是你哥都不重要。”

    “所以呢?”

    “所以我們想讓你先拖着宋家人,我和你爸儘快找到你哥。”白珍說,“不管你哥是否願意和宋長斯結婚,這件事還是得由他自己面對,大不了我們一家四口一起承擔你爺爺的怒火。”

    聽到這裏,殷晏居然有點小小的感動。

    沒想到他們這如散沙一般的一家四口還有團結起來的機會。

    “況且……”白珍突然喪氣道,“公司有99.9%的股份都在你爺爺手上。”

    殷晏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剩下的0.1%呢?”

    白珍悲傷地哭泣道:“我和你爸一人一半。”

    殷晏:“……”

    原來這纔是他爸媽這麼慫的真正原因。

    最後,殷晏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了他媽的提議。

    沒辦法。

    他媽給的實在太多了。

    洗完澡後,他躺在牀上翻看宋長斯塞給他的名片。

    宋長斯的名片和他的人一樣高冷,簡單的銀白色、沒有多餘的邊框和修飾、上面只印了他的名字和手機號碼等基本信息。

    也不知道這張名片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摸起來手感光滑,還十分輕薄,舉起來放在燈光下,能透過明黃的光瞧見上面小小的字體。

    燈光下,名片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

    殷晏盯着名片上的“宋長斯”三個字看了半晌,突然感覺他看宋長斯還不如看這張名片來得通透。

    名片上有什麼就是什麼,而宋長斯所表現出來往往的不一定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殷晏有些想不通。

    宋長斯真的和他爸媽一樣隨便嗎?真的是隻要不取消明年殷宋兩家的婚事,他無論和誰結婚都行?

    儘管宋長斯的年紀大了點,可他長得又不醜,如果真像剛纔他媽說得那樣厲害的話,倒也不必這麼委屈自己吧?

    不過想來也不是不可能。

    從飯桌上宋長斯和他家老頭子的談話可以看出來,宋長斯並非不是委曲求全的性格。

    話說回來,他想這麼多幹什麼?

    宋長斯是個什麼樣的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又沒真正打算和宋長斯結婚,用他媽的話來說,他不拒絕宋長斯只是權宜之計而已。

    殷晏懊惱地拍了下腦袋,暗罵道:“真是鹹喫蘿蔔淡操心。”

    不管了不管了。

    他隨手把宋長斯的名片塞到牀頭櫃的檯燈底下。

    然後關燈睡覺。

    就算他不會拒絕宋長斯,但也不會對宋長斯多麼熱情,先晾上宋長斯幾天再說。

    宋長斯很忙,即便到了週末,他手下的員工都在休息時,他依然需要趕去公司處理緊急事務。

    華盈身爲宋長斯的特助,同樣基本上告別了雙休。

    華盈也是一個omega,剛畢業就憑着關係來到宋長斯的手下工作,她憑的是宋長斯的關係——她是宋長斯的表妹。

    雖然這對錶兄妹相差了將近七歲,但可能是他們經常相處的原因,他們的關係還不錯。

    至少對宋長斯這個幾乎沒有朋友的人來說,華盈算是他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身爲宋長斯的特助兼爲數不多的朋友,華盈那是相當瞭解宋長斯,只要宋長斯微微擰眉,她就知道這個大老闆要發火了。

    果不其然,她剛這麼想完,便見宋長斯面無表情地把文件夾扔回辦公桌上。

    啪的一聲。

    在安靜得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裏分外響亮。

    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垂着腦袋,乖得像只鵪鶉。

    “缺斤少兩,重新做。”宋長斯連細節都懶得說了。

    “好、好的。”市場一部的部長滿頭冷汗地拿起文件夾下來了。

    會議繼續,華盈繼續一邊主持會議一邊觀察宋長斯的小動作。

    她發現今天的宋長斯格外缺乏耐心,一會兒看看手錶,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摸摸筆和本子,好像按捺不住要做點什麼。

    可是她還不清楚嗎?

    今明兩天宋長斯沒有任何私人行程,有的全是工作上的事,那些事都被她安排得妥妥當當明明白白,沒必要這麼焦急。

    不然就是……

    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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