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面的話說,他還從來沒有被哪個omega這麼壓在身下過。
他活了十八年,宋長斯是第一個敢這麼對待他的omega。
殷晏的第一反應是詫異,爲宋長斯的所作所爲感到詫異——因爲他猜不到宋長斯的動機是什麼。
緊隨而來的第二反應就是慌亂,掙脫不掉的慌亂——因爲他發現宋長斯的力氣極大,猶如一雙鉗子緊緊地禁錮住了他的雙臂。
這哪裏是omega擁有的力道?
宋長斯是變異omega吧?還長得那麼高!
電光火石間,殷晏想起剛纔宋長斯身體軟得走不動道的樣子,突然有種被欺騙的惱怒。
“好啊,宋長斯,你剛纔騙我?!”殷晏瞪圓眼睛,火冒三丈地說,“你根本沒那麼虛弱,你故意把我騙來、騙來……”
他結巴了一下,剩下的話卡在喉管裏,沒好意思說出來。
昏暗中,他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宋長斯修長的雙腿分開跪在殷晏腰部兩側,雙手緊緊按着殷晏的雙臂,身體懸在正上方,居高臨下地凝視着殷晏。
因爲剛纔的掙扎和纏鬥,現在的他們都還有些喘。
殷晏喘。
宋長斯也喘。
兩個人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堵塞了殷晏的耳朵。
殷晏張着嘴,胸膛起伏,一時間好似連自己激烈的心跳聲都聽不見了。
可奇怪的是,他還能清楚聽見宋長斯沙啞的說話聲:“騙來幹什麼?”
殷晏繼續瞪宋長斯。
他不再收斂自己的信息素後,信息素更加張牙舞爪起來,彷彿一張巨大又極有韌性的蜘蛛網,縱橫交錯地在臥室裏鋪展開來。
宋長斯就在蜘蛛網上,像極了被黏在蜘蛛網上的獵物。
只是他的反應不是獵物該有的反應。
此時此刻,如果殷晏足夠冷靜,那他定能想到一句很常見的話——高級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怎麼又不說話了?不是很牙尖嘴利嗎?”宋長斯把身體往下矮了些,也拉進了兩人間的距離,他在昏暗中仔細摹繪着殷晏的面部輪廓,“你的話還沒說完,我把你騙來幹什麼?”
宋長斯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全部落到殷晏臉上,很清冽,沒有任何多餘的氣味,也沒有絲毫信息素的氣味。
宋長斯總是把他的信息素藏得滴水不漏。
可就算沒有信息素的作用,那股熱氣也像是燒起來了一般,落在殷晏臉上,留下滾燙的溫度。
燙得殷晏臉頰發熱、耳朵發熱、四肢發熱……
無數熱意在他身體裏亂竄,使得他的身體繃緊、呼吸急促。
“你、你明知故問!”殷晏咬牙切齒地說,“好a不和o鬥,你趕緊放開我,我就原諒你的胡鬧,不然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雖然宋長斯的力道超乎尋常的大,但畢竟是個omega,天生體質限制,天花板擡頭可見,殷晏之所以掙脫不掉只是沒使出十成的力罷了。
殷晏氣歸氣,卻不想鬧得那麼難看。
他還記得宋長斯是個omega,他作爲alpha需要適度忍讓。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忍讓換不來宋長斯的懸崖勒馬,只會換來宋長斯的蹬鼻子上臉。
宋長斯發出一聲很輕的笑,隨即倏然埋下頭,在昏暗中用帶着火熱溫度的兩片薄脣摸索到殷晏喉管上的凸起。
他對準喉結,二話不說張口咬了下去。
“唔……”宋長斯毫不收斂的力道讓殷晏下意識痛哼。
很快,一陣前所未有的驚懼襲向了殷晏。
他感覺到宋長斯含住了他的喉結,並用上下兩排牙齒細細摩擦起來。
熱氣近在咫尺。
毫不意外地點燃了他心中那把野草。
野草越燒越旺。
僅是瞬間就有了燎原之勢。
“宋長斯,你在幹什麼?你果然饞我身子!你果然對我有非分之想!你果然沒安好心!你這個心機omega!”殷晏又驚又嚇地掙扎起來。
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
他好像坐在一艘火箭上,嗖嗖嗖,直往上竄。
不行不行不行!
他不暈車,他暈火箭啊!
殷晏想跑,可宋長斯用全身的力道壓住他。
宋長斯鬆開口,貼到他耳邊,聲音裏似乎有着笑意又似乎不是笑意:“我已經給了你兩天時間來考慮我們的事,你那濃烈的信息素,不就是給我的答案嗎?”
殷晏渾身一震,急忙搖頭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那這個呢?”宋長斯騰出一隻手往下探去,“這個不也是給我的答案嗎?”
殷晏:“操!”
殷晏被狠狠地震撼到了。
宋長斯的手摸到了哪裏?
又是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命脈?
向來只有他自己抓過的東西冷不丁被屬於宋長斯的手抓住……
一時間,彷彿連那個東西都不是他的東西了……
殷晏心中的野草燃成了熊熊大火。
他站在火光中,臉被映得明明滅滅。
偏偏宋長斯就這麼抓住了,一點也沒有要放開的意思,這下他聲音裏的笑意明顯了不少:“不是你說的嗎?我就是這麼隨便的人。”
“我說你隨便你就隨便給我看啊?”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殷晏快崩潰了,連掙扎都不掙扎了,仰着脖子乾嚎道,“你就這麼聽我的話?”
聞言,宋長斯居然安靜了兩秒,然後給出答案:“我可以聽你的話。”
“……”雞同鴨講的殷晏險些氣厥過去,惡狠狠地咬着每一個字,“那你給我轉五千萬。”
說完,補充,“現在、立刻、馬上。”
宋長斯笑了:“如果我們明年結婚了,別說兩千萬,我的錢、我的人,都是你的。”
隨着話音的落下,他手上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
“嘶——”殷晏倒吸一口涼氣,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極力壓住聲音裏的顫意,“我還沒考慮清楚。”
“別考慮了。”宋長斯一邊說一邊用薄脣摸索他的脣,“人是感官動物,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跟着感覺走。”
殷晏整個背脊都麻痹了。
昏暗中他連宋長斯的表情都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宋長斯抓着他的手、啃咬着他的脣、燃燒着他的呼吸。
即便什麼都看不清,他的感官世界依然構造完整,他甚至能夠想象到他和宋長斯陷在這張柔軟大牀上的姿勢。
他心跳快得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他渾身的血液沸騰得像是要燒開了一樣。
還有他心中那片熊熊大火,像是要從胸腔裏蔓延出來,燒掉整間臥室。
但沒過多久,那片大火似乎碰到了臥室裏的冷空氣,沒開暖氣的臥室,嚇退了大火。
大火重回殷晏的胸腔裏,火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
他想起逃婚的殷回。
他想起他爸媽三番兩次的叮囑。
他想起他在腹部打了一遍又一遍的削弱宋長斯銳氣的計劃。
他本就不是真的打算和宋長斯結婚,他只是爲了拖延時間好讓他爸媽找回他哥。
他不喜歡男o。
他更不喜歡身爲男o的宋長斯。
儘管從某些角度看,宋長斯和他的初戀迷之相像。
真是的……
他竟然差點被鬼迷了心竅。
殷晏心裏陡然生出一股煩躁,他仗着alpha的優勢,趁宋長斯不備時反手抓其手腕,隨即一個翻身把宋長斯壓到身下。
宋長斯沒有抵抗也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安安靜靜地注視着殷晏,彷彿在安安靜靜地等待一個答案。
於是殷晏給了他答案:“我還需要時間考慮一下,既然你說要徵求我的意見,那就不要左右我考慮的時間。”
宋長斯問:“你還要考慮多久?”
“不知道。”殷晏用很渣男的語氣說,“等我考慮好了,我隨時會通知你。”
宋長斯沉默下來,他動了動被殷晏鉗住的雙手,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最後,殷晏沒有喫宋長斯做的晚飯,他放開宋長斯後,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理好,隨後拿起外套落荒而逃。
雖然宋長斯這套房子不在鬧市區,但也不是特別偏僻,他拿着手機在樓下站了一會兒就打到車了。
殷晏迫不及待地鑽入車內,飛快地報出了象山高中的地址。
他坐在後座,透過車窗看見街道邊的景象後退得越來越快,心裏也有一股情緒在慢慢沉澱下來。
他重重拍了拍胸口,接着,重重鬆了口氣。
他想他在宋長斯那裏做了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本來事態的發展就要偏離他的計劃了,好在被他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現在纔是正常的流程。
他拖着宋長斯,也拖着時間,等他哥回來,他就再也不用和宋長斯打照面了。
就是這樣。
非常完美。
另一邊的樓上。
宋長斯在牀上躺了很久才慢吞吞地爬起來,他的衣服和頭髮都很凌亂,卻沒有打理的意思。
他先去衛生間洗了手,才走到飯廳,站在餐桌前,垂眸看着已經涼掉的飯菜。
片刻,他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碗筷,無聲無息地喫起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