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良思緒混亂。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跟對面的人說,但他又十分清楚——他不能說,甚至連一個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他長期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愛戀和喜歡就像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一旦魔盒被打開,將會引發很多不必要的後果。

    極有可能的是,他和對面的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師良抓着手機的五指緊了又緊,同時他的心臟上也好似有一根極細的鐵絲在緩慢收緊,疼得他呼吸直顫。

    他無聲地深吸口氣,平復好心情後,才聲音嘶啞地開口:“長斯哥,你最近忙嗎?我們之前還約好週末一起爬山,可惜沒找到機會。”

    對面頓了下,隨即恍然:“哦對,等會兒我看看行程,挑個我們都有空的日子吧。”

    師良幽幽道:“長斯哥,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的約定了?”

    “怎麼會……”對面笑了笑,又嘆口氣,“不好意思,小良,臨近年底,工作上事務多,可能是我忙昏頭了。”

    忙昏頭了還和殷晏見面?

    忙昏頭了還和殷晏發生那些事?

    關鍵是——

    殷晏是殷回的弟弟啊!

    他們那樣做是不對的……

    師良腦海裏的小人在瘋狂叫囂,但很快,又有另一個小人冒出來。

    那個小人告訴他——

    也許是他想多了,儘管每個omega身上的信息素不一樣,卻會因爲使用的香水、香精和沐浴露等產品的相同而出現氣息相近的情況。

    也許跟殷晏親熱的那個omega和對面的人用着同一款香水呢?

    僥倖的想法生出來後,就再也無法壓下去了。

    這些想法沖垮了師良維持着的剋制,在嘴邊徘徊良久的話脫口而出:“你工作忙還和其他alpha見面。”

    聞言,對面霎時沉默下來,安靜得連一絲呼吸聲都聽不見。

    師良突然有些慌了,坐到椅子上,拿着筆的另一隻手在草稿紙上亂塗亂畫,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口不擇言:“我和殷晏都在象山高中唸書,我們是同班同學,也是室友,我剛纔在他身上聞到你的信息素了。”

    這下,對面終於有了聲音:“不久前我和殷晏見了一面。”

    他似乎很驚訝,“你和殷晏居然是同學。”

    “是啊。”師良說,“但我們關係一般。”

    對面嗯了一聲:“你們的性格確實不適合做朋友。”

    沒等師良回答,對面便笑了笑,“所以你是爲了殷晏纔給我打這通電話?”

    師良抿着脣,不置可否。

    “你放心,我和殷家的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畢竟要成爲一家人了,有時候磨合出小矛盾很正常。”對面笑道,“謝謝你這麼關心我的私事,改天有時間一起爬山。”

    “那你和殷晏……”

    “我們很好。”對面說,“殷晏就是小孩子脾氣,刀子嘴豆腐心,本質上不壞,要是他哪裏招惹你了,你可以告訴我。”

    “……”師良安靜了兩秒,艱澀地擠出一個字,“好。”

    掛斷電話後,師良便一直皺眉盯着手機,直到手機自動息屏,屏幕上映出他複雜的表情。

    他感覺宋長斯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明明他們已經提起了殷晏,宋長斯也承認了自己和殷晏見過面,可他還是不知道宋長斯和殷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究竟是不是他以爲的那種關係。

    不過從宋長斯坦蕩的態度來看——

    也許真是他想多了?

    他和宋長斯認識那麼多年,他很清楚宋長斯是個多麼能約束自己的人,那種人怎麼可能放任上不得檯面的事在自己身上發生?

    他實在不該用那麼齷齪的心思揣測宋長斯。

    師良放下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打算去衛生間洗個臉。

    剛起身,就看見寢室門被打開。

    何意珩推搡着盛淵和殷晏熱熱鬧鬧地走進來。

    “我操,你們肯定想象不到那個男o有多騷,壓根不用我出力,全程他自己動。”何意珩滿面潮紅,說話時還擠眉弄眼。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盛淵嘖道,“他平常看着挺正經的。”

    “就是要和這種正經人做起來才帶勁,這叫反差,懂吧?”何意珩用胳膊肘撞了撞盛淵的胸膛。

    盛淵有被何意珩得意的小表情無語到,一把將沒骨頭似的往自己身上靠的何意珩推開:“去去去,你現在就樂吧,等那個男o認真起來,有你哭的時候。”

    何意珩撇了撇嘴:“我纔不給他認真的機會,這年頭誰還用兩次一次性筷子啊?也不嫌膩得慌。”

    盛淵懶得聽他講渣男言論,拿着手機跑陽臺上打電話去了。

    何意珩目光一轉,瞅到坐在椅子上走神的殷晏。

    也不知道殷晏放學後經歷了什麼,從他們在宿舍樓下遇見那時起,就始終處於心不在焉的狀態,彷彿揣着心事一樣。

    “阿晏,你在想什麼呢?”何意珩嬉皮笑臉地走過去,把手往殷晏的肩膀上一搭,“你還沒說你放學後幹什麼去了,是不是和哪個omega……”

    何意珩意味深長的話還沒說完,身後驀然響起刺啦一聲。

    刺耳的聲響把何意珩和殷晏同時嚇了一跳,一齊朝聲源處看去。

    原來是師良一腳把椅子往桌下踹了。

    師良青着臉,連瞥都沒瞥他們一眼,徑直進了衛生間,還砰咚一聲重重關上門。

    何意珩:“……”

    殷晏:“……”

    兩人對視一眼。

    何意珩表情誇張地用氣音問:“他又在發什麼瘋?”

    殷晏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操。”何意珩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當即拔高聲量,陰陽怪氣地說,“我看網上的帖子說,成年後的alpha脾氣暴躁,都是因爲很久沒做/愛,能暴躁到這種程度的,大概連做/愛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吧?也是,還沒開過葷的處男懂什麼哈哈哈哈哈——”

    何意珩雙肩直顫,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然而當他轉頭對上殷晏冰冷的目光後,他頓時猶如被人掐住脖子的大鵝,笑聲戛然而止。

    “誒不是……阿晏,我只說他是處男沒說你是處男……啊呸,我不是說你不是處男,我的意思是每個alpha都有不同的選擇,有些alpha選擇像我一樣及時行樂,有些alpha選擇像你一樣潔身自好,不是說處男就不好,只是脾氣暴躁的處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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