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宋長斯出門得急的緣故,他連外衣都沒穿,只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

    監控畫面裏的殷晏歪着腦袋,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察覺到身旁另一個人的到來。

    宋長斯握住殷晏的手,放在手心裏搓了搓,似乎沒有把殷晏的手搓熱,他索性引着殷晏的手探入自己衣襬,用自己的體溫來暖和殷晏的手。

    監控畫面外的殷晏直愣愣的盯着巨大的屏幕,他攥緊的手指微微發抖,指甲掐進肉裏,疼得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他以爲這麼多天的調整下來,自己可以很冷靜地面對宋長斯了。

    然而事實是他僅僅看見監控畫面裏的宋長斯,就瞬間破防了。

    他有些想哭。

    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可以加一下倍速嗎?”旁邊的殷回問工作人員。

    “可以。”工作人員回答,把四倍速調爲八倍速。

    監控畫面的播放速度驟然加快,長椅上的殷晏換了好幾個姿勢,可宋長斯始終紋絲不動,猶如一尊雕塑似的看着熟睡的殷晏。

    很快,時間來到凌晨四點半。

    當了一宿木頭人的宋長斯終於有了動作,他微微傾身,把手搭上殷晏的脖子。

    “就是這裏!”殷回忙道,“可以把倍速調回去嗎?”

    “可以。”工作人員直接調成原速。

    宋長斯先是摸了摸殷晏脖子上的項圈,好像還在猶豫,不過沒等幾秒,他就猶豫好了,兩隻手慢慢扯住項圈。

    監控畫面外的六個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宋長斯具體是怎麼操作的,殷晏脖子上的項圈就被解開了。

    宋長斯拿着項圈,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身。

    時間接近凌晨五點。

    宋長斯轉身離開,消失在了監控畫面裏。

    調監控的工作人員轉頭看向殷晏,才發現殷晏眼眶紅得嚇人,目光筆直地盯着屏幕,彷彿要把屏幕看出一個洞來。

    哪怕拿走他東西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工作人員頂着從殷晏身上散發出來的極具壓迫性的alpha信息素,小聲問道:“這位先生,你認識那個人嗎?”

    殷晏壓根沒聽見工作人員在說什麼。

    殷回見狀,拍了下腦袋,恍然大悟地說:“認識認識,是一個朋友,原來是他拿走了。”

    工作人員說:“認識就好,你們直接聯繫那個人吧。”

    殷回點頭:“好的。”

    向幾個工作人員道完謝後,殷回趕緊拽着殷晏走了。

    他們前腳剛走,那個beta女生後腳忙不迭打開了辦公室裏的空氣淨化系統。

    那個alpha的信息素太濃了。

    雖然他們能感覺出來那個alpha有在極力剋制自己,但還是有信息素絲絲縷縷地泄露出來。

    他們都是beta,理應不太受alpha的信息素壓制纔對,可剛纔那短短几秒間,他們硬是被那個alpha的信息素壓得冷汗涔涔而下。

    另一邊,殷回把殷晏拽回車上,二話不說開車往學校趕去。

    一路上,殷晏宛若被抽了魂,表情呆滯地看着前方,一句話也沒說。

    殷回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艱難地把想說的話全部嚥了回去。

    果然宋長斯嘴裏沒一句真話。

    明明那個項圈不用鑰匙就能解開,卻騙他弟弟說唯一能解開項圈的鑰匙早就扔掉了。

    至於宋長斯收回項圈的行爲——

    殷回想,就算他不明說,估計他弟弟也明白了吧。

    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聽到宋長斯又和哪個alpha走近的消息。

    不對……

    宋長斯那麼挑剔的一個omega,應該會花費一定精力尋找下個目標,也許還要再過一段時間,他們才能聽到有關於宋長斯的花邊消息。

    但沒關係。

    只要結束了就行。

    他的傻弟弟,總算從泥沼裏掙脫出來了。

    等幾年過後,回頭再看,他的傻弟弟就會發現自己究竟有多傻。

    世界上那麼多omega,爲什麼偏偏要在宋長斯一個人身上吊死?

    等他們趕回學校時,報名仍在進行。

    殷回忙前忙後地幫殷晏報名,殷晏則先回寢室收拾東西。

    一個寒假沒有住人,寢室裏落了一層淺淺的灰塵,何意珩和盛淵都還沒來,只有師良蹲在攤開的行李箱前把東西一樣樣地拿出來。

    聽見開門聲,師良擡眸瞥了殷晏一眼,隨即臉色驟變,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噌的一下站起來。

    殷晏連看都沒看師良一眼,無精打采地拖着行李箱朝自己牀下走去。

    師良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殷晏身後,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和長斯哥吵架了?”

    殷晏背對着師良地站在桌前,手裏拿着手機,剛給殷回發完消息,師良冷不丁冒出來的話讓他身形猛地一僵。

    良久,殷晏才從僵硬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他既沒有回答師良的問題,也沒有說其他話,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後,他低下頭繼續給殷回發消息。

    師良等了一會兒,卻見殷晏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我這個問題很冒昧,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師良沒有走開,他看着殷晏緊繃的側臉說,“長斯哥已經很久沒去公司了,工作全部交給華盈姐,但華盈姐只是一個助理,在一些大事上沒法做決定,只能找到長斯哥的父母。”

    聞言,殷晏啪啪敲打手機屏幕的拇指頓了頓。

    沒過兩秒,他又若無其事地啪啪敲打起來。

    不過從師良的角度,能夠清晰看見殷晏垂下的黑睫抖得厲害,側臉也緊繃到了極致。

    師良說:“他們公司裏有很多人都在說,長斯哥可能要從管理者的位置上退下來了,因爲他突如其來且沒有理由的罷工,公司虧損了不少還得罪了幾個大客戶,並且不光是長斯哥還是他們公司,都在業內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

    殷晏的拇指再次頓住,他詫異地回頭:“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我聽我爸說的。”師良回憶起幾天前的事,還算冷靜的表情中浮現出幾分明顯的擔憂,“後來我找華盈姐打聽到長斯哥的常住地址,我找了他三次,但他一次都沒有開門見我。”

    殷晏想說我老婆爲什麼要見你?

    可這句話還沒說出來,他就突然意識到——

    宋長斯已經不是他的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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