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這又不是你媽,你可憐個什麼勁?趕緊的,將她弄走。”
南開摸了摸鼻子,踱步朝曾蘭走去。
就在這時,盛夫人劇烈咳嗽了起來,一口口黑血順着眼角滴落。
毒性似乎發作了,她捂着腹部在地上翻滾起來。
“對不起,我是眼瞎,認錯了女兒,對不起,對不起。”
盛夫人悲愴的聲音在室內迴盪着,身體滾過之處,全是淤黑的血漬。
趴在沙發上的盛先生突然踉踉蹌蹌地衝過來,對盛遲道:“你們兄妹兩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母親毒發身亡,
不錯,她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但她給與了你們生命,這是多少恩怨都抹除不了的,
如果你們今天放任她死在這兒,那你們兄妹兩如何立足於這世間,盛遲,你難道還要讓你妹妹揹負一個弒母的罵名麼?”
盛遲抿了抿脣,眼裏劃過猶豫之色。
確實,如果今天雲汐一意孤行,見死不救,勢必要揹負弒母的罪名。
仇恨歸仇恨,母親給了她生命,這是怎麼都斬不斷的。
盛先生見他眸光有所鬆動,又補充道:“你母親可以自行了斷,用死來消除她心裏的傷痛,
但她不能死在雲汐的見死不救裏,你這是害她揹負一身的罪孽,
她已經千瘡百孔了,就別再給她增添一個罵名了,人言可畏,她承受不住的,
如果你覺得你母親罪無可赦,解毒後讓她自盡便是,你妹妹手裏不能沾她的命,懂麼?”
盛遲自然懂。
父親說得對,如果你覺得她罪孽深重,來日她自行了斷便是,但今晚不行。”
雲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我不在意,這四年來,我已經揹負了那麼多罪孽,還怕多這一個麼?”
盛夫人停止了翻滾,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撐着身體緩緩站了起來。
她的視線始終不離雲汐,用着悲傷的聲音道:“你父親說得對,你不能沾我的命。”
雲汐忍不住嗤笑,“所以你想讓我放了曾蘭,從她手裏得到解藥救你?”
什麼痛心疾首?
什麼傷心欲絕?
什麼泣血悔恨?
都不過是她裝出來的而已。
她愛的,永遠都是她自己。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放了曾蘭的,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盛夫人赤紅着雙眼看着她,搖頭道:“不,這個毒婦罪該萬死,放了她,我恨意難消,
可我又不想讓你沾上我的命,我虧欠你太多,這輩子都還不上了,如何能再連累你?
思來想去,大概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
說到這兒,她的話鋒戛然而止,然後彎着腰朝樓梯扶手衝去。
曾蘭不能放,她女兒手上也不能揹負親生母親的命,那就只能她自己尋死了。
或許死纔是她的歸宿,也是她最好的解脫。
不然往後餘生都要活在痛苦的煎熬裏,該是怎樣的可怕?
死很容易的,就怕生不如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