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吧,只要到了陰天下雨,或者情緒起伏過大,他就會感受到噬心的疼痛。

    “戰爺,您醒了。”

    耳邊傳來阿生的聲音,讓戰司寒慢慢從呆滯中清醒過來。

    他掙扎着想要起身,被阿生給摁住了。

    “您就別折騰了,心臟差點劈成了兩半,醫生說您要靜養。”

    戰司寒冷冷地注視着他,嘶聲道:“你還真是盡職盡責,就這麼怕我折騰死自己麼?”

    阿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他也覺得他挺盡職的,如果他放任戰爺不管,不出三天,這傢伙肯定能將自己活活折騰死。

    他好心照料他,對他而言反而是違背了他的意願。

    “戰爺,既然挺過來了,那就好好活着吧,逢年過節,您還可以去她們娘倆墳前掃掃墓。”

    一聽到‘她們娘倆’二字,如潮水般的記憶涌入了戰司寒的腦中。

    尤其是鮮血不斷從手術檯上滴落下來,雲汐毫無氣息地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幾乎佔據了他整個腦子。

    這一激動,立馬有了情緒起伏,牽扯到心臟的傷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我,我睡了幾天?汐,汐兒呢?”

    阿生頷首道:“您昏迷了兩天,雲小姐死亡的那一日盛少就將她火化了,骨灰停留在靈堂內,準備三天後下葬。”

    ‘死亡’‘火化’‘靈堂’‘骨灰’‘下葬’

    這一個個的字眼,就像是侵滿了硫酸的利刃,灼傷着他身上的每一處神經。

    他不想面對,但渾身上下傳來的疼痛又逼着我不得不面對。

    “盛遲他……將汐兒火化了?”

    阿生有些不忍,但還是硬着頭皮道:“是,是的,他大概不想讓您再看雲小姐最後一眼吧,所以急着火化了。”

    戰司寒原本掙扎着想要坐起來的,可聽完這番話後,他突然安靜了下來,直挺挺的躺在牀上,眼角有淚滾落。

    她還是走了,了無牽掛,只剩活着的人永世孤獨,痛苦相思。

    “汐兒,汐兒……”

    他愣愣地注視着頭頂的虛空,反覆呢喃着這兩個字。

    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一點一點從他身體裏剝離,他深刻的感受到那個女人已經徹底脫離了他的世界。

    痛到濃時,他偏頭死死咬着枕頭,不聞哭聲,只有沉重又壓抑的低鳴。

    阿生站在牀邊,心中若有所思。

    該是怎樣的悲愴,才能將一個強大堅韌的男人擊潰成這樣?

    戰爺如今的狀況,遠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糟糕。

    曾經他以爲戰爺得知真相後會痛苦,會傷心,會悔恨。

    如今看來,這些都太輕了,他所預想的,不及他表露出來的萬分之一。

    “戰爺,夫人一直守在外面,兩天兩夜沒閤眼了,需要請她進來麼?”

    戰司寒木訥地看着窗外,明明開口了,但聲音似乎不是從他喉嚨裏發出來的一樣。

    “你告訴她,我與她的母子情已斷,從今天開始,永不相見。”

    他做不到弒母,至於她所犯下的罪,自有法律嚴懲。

    病房外,戰夫人本想衝進病房的,但聽了兒子這番話後,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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