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五年，”光頭氣息不穩地說，“送來時屍體傷勢很重，但還有氣的。”
謝寧瞳孔一縮，“你說，他們還有氣？！”
“對，我記得還有氣。當時我也在場，我親耳聽到他們在喊一個名字，那時候不明白他們在喊什麼，現在看來……”光頭看了看過度震驚，整個呆住的謝寧，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哪知下一秒，趴在邊上的白牙身上燃燒起靈魂火焰，將光頭和謝寧前後左右和穹頂都給包圍起來，徹底斷了他的念頭。
“繼續說。”謝寧低沉的說，目光駭人。
光頭嚥了咽口水，繼續說：“那時候，主刀的培育師想要將他們的身體裝上御妖的靈魂，這是很瘋狂的事情，你知道，將動物的靈魂裝在人的體內，或者把人的靈魂裝在動物體內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說御妖？裝入御妖師所契約的御妖的靈魂？”謝寧問。
“對，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就是御妖師的御妖靈魂。”
“成功了？”
“不，當時沒有。”光頭說，“當時實驗失敗，之後持續了兩年多都失敗，直到後來有一次，另一個實驗基地裏傳來消息，說是成功將人的靈魂裝入了妖獸的體內，是裝入一條蛇的體內。”
謝寧脫口而出：“平安村外！冰晶蛇！”
“對！就是平安村外。這村的名字太搞笑，以至於我到現在還記得。”光頭繼續說，“得知這消息，那個主刀的培育師就去平安村外學習，期間爲了練手，還做了挺多實驗，期間將一個人類和一隻瀕死的猛魔融合爲一體，當時成功了！”
謝寧：“……”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楊凱半人半魔的模樣，還有死去之時帶着笑容的模樣。
光頭的講述還在繼續，“那一次成功後，主刀的培育師就回來了，前後花了一年多，但怎麼實驗都再沒有成功過。後來血馬少主在執行任務時遭遇城防局的負隅頑抗，御妖魔血龍馬和雙頭毒蟒瀕死，於是做了個大膽的舉動。”
“將魔血龍馬和雙頭毒蟒的靈魂，融入我父母的身體？”
“這……是這樣沒錯。”光頭說，“當時的實驗不知道該不該算成功。靈魂融合成功了，但感受和其他的生物本能消失，只剩下戰鬥意識，而且沒有痛覺。”
“是嗎，那狗屁血馬少主應該很高興吧。”謝寧眼中閃爍危險的光芒。
“你說對了。”光頭肯定地說，“兩隻只有戰鬥本能，不知道疼痛，而且還能不斷改造進步的御妖，讓血馬少主很滿意。那培育師也因爲這實驗成果，獲得很高的名望。”
“那他們現在在哪？我父母、狗屁血馬少主還有那個主刀的培育師。”謝寧擡起頭，露出一雙佈滿血絲的眼，“他們在哪？”
此時，周圍的戰鬥已經進入尾聲，青銅和白銀級的御妖師死的死散的散，後方圍堵者也作鳥獸散，只剩下幾個黃金級的御妖師，在幾人的合力之下節節敗退。
光頭瞥了一眼戰局，知道逃跑無望，只能認命。他搖搖頭，“幾位少主來去無蹤，除了他們的護法，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你的父母自然是跟着他們一塊行動的。”
“那培育師呢？”
“這個……”光頭再次搖頭，“我也不知道。”
謝寧一把扼緊他的喉嚨，一雙眼睛怒視着他，“你耍我？”
“咳，咳咳……我，我不敢，我真不知……”光頭憋得臉發青。
片刻，謝寧鬆開手。
“咳，咳咳……”光頭咳了幾下，趕緊解釋：“那次培育成功後，除了幾次幫血龍少主改造以外，那位培育師幾乎不會出現，甚至如今他在不在華國，也沒有人知道。”
“那前幾天呢？”
“前幾天血馬少主確實來過，不過只是來取一些材料，之後就沒再來過。”光頭說的時候，還略帶錯愕地看着謝寧，似乎驚訝於他爲什麼會知道這消息。
“那我在這守着，能等到嗎？”謝寧問。
“幾乎不可能等到，”光頭搖搖頭，見他一臉質疑，便解釋，“我們組織的各個分部，一旦有入侵者出現，監控室的人立刻就會將消息傳出去，除非敵人被擊敗，不然都會默認這分部作廢。”
“那他們爲什麼選我父母？”
“似乎是有位大人看上他們的天賦，具體是什麼天賦，這個我真不知道。”光頭苦笑着說。
謝寧盯着光頭的雙眼，過了片刻又問：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了。”
話音落下，光頭的脖子出現一條紅線，接着碎裂的空間出現，將屍首吞噬進空間裏。
四周圍的戰鬥還在繼續，一陣陣的爆炸聲、碰撞聲、吶喊與嬌斥聲響徹整個大廳，近在眼前，又彷彿在很遠的地方。
謝寧沉默地站在原地，小螳陪伴在邊上。
過了好一會，謝寧回過神來，看了眼正在激戰，且穩佔上風的幾人，說道：“白牙，你在這裏照看着。”
白牙應了一聲，隨後謝寧帶着小螳繼續朝着別的通道走去。
一路尋找間，謝寧路過一間間實驗室，最終在一間沒有標籤的室外停住。
不需要他開口，小螳破開大門，將裏面幾個墮落御妖師斬殺，謝寧跟着走進去。
這是一間擺放着各種儀器和操作檯的地方，與平安村外的相似，正是儲存和傳輸信息的信息巢穴。
謝寧拿出一枚奇特的U盤，找到一臺帶顯示屏的機器，插上後一堆亂碼出現。
不一會，開始顯示傳輸界面，進度條一點一點在走。
謝寧沒有理會這進度條，繼續操作着裏面的東西，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個視頻，命名爲‘御妖歷599年6月28日第51次靈魂移植試驗（血馬少主御妖試驗）’。
他點了個播放。
畫面一閃，接着出現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操作攝像頭，透過攝像頭可以看到兩具縫合完好的屍體平躺在手術檯上，與屍體正對的，還有兩隻傷痕累累，有氣無力的御妖，一馬一蟒。
在角落處，還有一個黑袍人在看着，他露出一張年輕的臉，眼神冷漠，一臉厭世的表情。
那張臉在謝寧看來，是多麼地面目可憎。
他廢了極大的勁，才忍住不一拳打碎這張臉。
實驗還在繼續。
他看到了培育師剖開父母的身體，將各種特殊的線、貼、針等，連接到父母的體內，兩具屍體劇烈震動起來，兩隻瀕死的御妖也是如此。
培育師在旁操作各種材料，同時有十幾個打下手的人在幫忙。
不一會，錄下來的畫面開始抖動、扭曲，兩隻瀕死的御妖渾身鮮血噴涌，心電圖顯示爲一條平線。
而與之相反的，父母的屍體漸漸有些改變，心電圖慢慢跳了起來，漸漸的，心跳越來越快，超過了正常人的規律。
再之後，兩具屍體睜開眼睛，發出的卻不是人聲，而是類似御妖的叫聲，接着氣勢一爆，攝像機被震倒在地，對準地面。
無數雙腳在眼前來回跑動，顯得很匆忙，又很快平息。
等畫面再一晃，父母的屍體已經不見，兩隻御妖的屍體正被人搬走，穿白大褂的培育師滿面春風，帶着難掩的笑意，對攝像機說話。
“我成功了！第51次試驗，我將蕩魂草的劑量加倍，終於成功了！不得不說，這兩具御妖師的屍體實在太妙了！與血馬少主的兩隻御妖融合度很高，哈哈~今後培育界就該有多一個辯論話題了，那就是‘人身獸魂的御妖，到底是人還是獸，是御妖還是人類’。”
謝寧瞳孔縮成了針，攥緊拳頭，青筋暴起，脖子梗得通紅。
他劇烈喘氣，一雙猩紅的眼，彷彿要將人從畫面里拉出來，生吞活剝一般。
“唯一可惜的是，啓智草的量我弄了太多，下回我得弄少點。不能再把實驗體弄智障了。”培育師繼續說，“沒想到即便是智障，兩具實驗體都能具備戰鬥本能，這也是意外收穫。看來今後我的實驗之路還很漫長……”
視頻到這裏結束，只剩下一個大大的‘重播’圖案。
謝寧呼吸越發急促，一身氣勢暴動，吹得整間信息巢穴一陣顫動。
砰！
他一拳砸穿了顯示器，迸發出一片的電火花。
“謝寧……”
“謝大哥。”
“老謝……”
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陸冰雲等人不知何時來到了這間室外，幾人也看到了那畫面中的一切，一臉擔憂地看着謝寧。
他們至此才真正明白他仇恨墮落御妖師的原因。
謝寧沉默無言，緊閉雙眼，表情痛苦地搖搖頭。
又安靜了片刻。
就在幾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謝寧突然問：“離春節還有幾天？”
幾人面面相覷，藍玉小心翼翼地說：
“還，還有4天。”
“4天，足夠了。”謝寧重又睜開眼睛，呢喃道：“有些人，留在人間過年，簡直是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