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擦頭髮的全程,宿舍裏都亮着燈,王林一臉警戒地坐牀上,盯着兩人。
剛剛他都要睡下了,宿管阿姨突然敲門,說要進來。
她身後還跟着個男人,看宿管阿姨的神情,似乎來頭不小。
男人表情烏沉冷淡,直接問了句聞恬在哪兒,然後直奔陽臺去。
他想應該是聞恬攀上了哪家的有錢人。
王林心裏惴惴的,但也沒太在意,畢竟他家境也很殷實,出了什麼爛攤子他媽都能給他兜着。
江璟給聞恬擦乾淨髒水後,問他道:“誰關的?”
語氣並不那麼好,他沒想到只是一晚沒盯着,聞恬就又出事了。
聞恬絞了絞手指,有些猶豫。
江璟居高看着,見聞恬不說話,輕輕落下一句,“那就一起罰。”
他寧可錯殺也毋放過一個的語氣,讓所有人心臟都顫了一下。
好像也沒有人懷疑,他是否有那個能力辦到。
有人頂不住這煎熬的氣氛,連忙指了指王林,“是他——王林乾的,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對,他騙聞恬去陽臺拿衣服,然後拿盆潑了他一身,還把他鎖在了外面。關了快兩三個小時了。”
王林磨着後槽牙,眼睛迸出兇性,“你們可真行,說得真快。”
平時什麼都仰仗他,臨到關節就轉頭出賣。
兩人眼神閃躲道:“本來就是你一個人的主意,我們全程都沒表過態。”
王林冷笑一聲,沒再搭理他們,抱臂迎上了江璟的目光,目光滿是無所謂。
知道是他也沒關係,他就是幹了又能怎麼樣,能把他殺了嗎?
江璟瞥了眼他牀邊的名字,目光落到他身上,“你聽過羅湖嗎。”
王林愣了下。他當然聽過。
羅湖也是所軍校,但那裏秩序混亂,分着階級不同的小團體。
那羣蠅蟲以勢壓人,最知道怎麼不引人耳目地報復別人,事後還能不受到管制。他們是真敢見血的。
“你很適合那裏。”江璟淡淡道。
王林面色有點動容,惴惴不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江璟聲音不慍不火,“明天送你去那裏的意思。”
王林心臟被揪了一下似的,脣色發白,強裝鎮定道:“不可能,你沒那個權力轉我學籍。”
江璟眸子沉如潭水,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你猜我有沒有。”
王林張了張嘴,還想嘲諷幾句,就見宿管阿姨一臉惋惜,似乎結局已經落定。
搞什麼鬼,那表情是什麼意思?他又不會真的被這男人送去羅湖,他媽又不是擺設。
但他膽子也沒多大,見這副架勢,隱隱也有些被唬住了。
王林鬢角唰唰掉汗,糾結着到底要不要道個歉,但江璟沒給他這個機會,在他開口的前一步,帶着聞恬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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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樓的樓道有些黑,因爲就寢時間到了,走廊裏息了很多盞燈。
聞恬要扶着扶手,纔敢慢慢下臺階。
但哪怕是小心到不能再小心了,他轉到樓梯口的時候,還是崴了一下腳。
好生氣。
聞恬小臉委屈巴巴的,舔了下殷紅的嘴脣,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對着江璟的後背就說:“你能不能,別走那麼快啊。”
就走在他前面一步之遙的江璟:“……”
他走得不快,甚至爲了等聞恬,慢到幾乎一步一停了。
江璟皺了皺眉,反駁的話都在嘴邊了,在看到聞恬通紅的眼眶後又咽了回去。
明白了。
小可憐鬧脾氣。
江璟由着他,緩聲說:“我揹你?”
“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走。”聞恬悶悶垂下頭,弱聲道。
他身上現在溼噠噠的,會弄髒江璟衣服的。
江璟看他幾眼,沒說什麼,單手摟住他腿根往下的膝彎處,將聞恬整個人抱了起來。
男人腰細腿長,單手抱他跟抱小貓一樣輕鬆。
聞恬被他抱得表情一呆,怕掉下去,只能慌忙把下巴尖搭在江璟肩膀上。
直到江璟把他抱下了樓,聞恬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有點困惑,江璟不嫌他身上髒嗎?
聞恬貓貓祟祟地把腦袋從江璟肩上轉過來,想偷偷看他一眼,看是什麼表情。
沒想到江璟也望了過來,聞恬被當場抓包。
聞恬眼神遊移,不敢看他了,隨便找話題道:“上將,您真要把王林調去羅湖嗎?”
江璟目光重新挪回去,“你不想?”
聞恬嘴巴微張,“我是覺得,沒那麼嚴重……”
“你在陽臺外面,凍成了個笨蛋嗎。”
先是問白癡問題,再是爲傷害過自己的人開脫。
江璟眯起眼,淡淡道:“你本來就笨,現在凍得更呆了,他不該被調?”
聞恬:“?”
聞恬漲紅着臉,羞惱的同時,也聽出了他的意思,王林是要被調去羅湖的。
聞恬抿了抿脣,不知道說什麼,他也不能干涉江璟的想法。
況且他也有點點生氣。
江璟啓動懸浮車,把聞恬送回了酒店。聞恬回去後就感冒了,還有點發燒。
他本就是嬌氣的性格,腳破道口子都要比別人晚好幾天才能恢復,更別說溼着身在晝夜溫差巨大的室外,待了整整一晚。生病也似乎在意料之中。
搬酒店的事被暫且擱置下來。
江璟讓聞恬先去洗個澡,他轉去客廳,打了前臺電話,讓他們買藥送了上來。
等聞恬出來的時候,藥已經泡好了。
江璟用指尖點了點杯子,朝他道:“喝了藥,坐到沙發上。”
聞恬乖乖應了聲,慢吞吞走到桌邊拿起杯子,把泛苦的藥一口飲盡,然後皺着臉緩了一陣子,才坐到沙發上。
江璟從浴室裏拿出沒用過的厚毛巾,幫聞恬擦去頭髮上多餘的水,接着啓動吹風機,用手篩着他的頭髮,讓暖風從中吹過。
江璟力氣很輕,加上風暖烘烘的,聞恬舒服的,差點都要睡着了。
看來生病也蠻好的,能被照顧,還不會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