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表示懷疑:“你會做嗎?”
周彥煜信心滿滿:“不就是一碗麪條吧,你瞧好吧。”說完,就擼起袖子滿廚房的找東西。
雀兒搖搖頭,君子遠庖廚,這麼個貴公子何時進過廚房,她掀開一個爐竈,舀了兩瓢水進去,刷乾淨後又往裏填了小半鍋水,點着火開始燒起水來。
這邊廂,周彥煜翻箱倒櫃終於讓他找到一把掛麪、一把青菜、幾個雞蛋。先將青菜洗乾淨放在一邊,有拿着瓶瓶罐罐挨個嚐了嚐找準味道,就走到竈爐前。
雀兒已經將水燒開了,見周彥煜還在嘗味道就又添了半瓢水繼續燒。
周彥煜託着下巴,思索道:“是先下雞蛋還是先下面條?”
雀兒掩口笑道:“王爺不是會做嗎?做什麼還問我?”
見這小丫頭一臉看笑話的神情,也就不請教她,伸手拿過掛麪將一把掛麪全都下進去。
雀兒剛想阻止他,又忍住了。
拿筷子攪了幾下,就把青菜扔了進去,接着又打了兩個荷包蛋進去。
“王爺是想請木蘭院所有人喫宵夜嗎?”雀兒揶揄道。
周彥煜攪着鍋裏的一大堆東西:“這是我第一次做飯,你喫不完都是我的。”
雀兒心道,但願你能喫的下去。
又煮了片刻,周彥煜拿出兩個乾淨的碗,先挑了一筷子面嚐了嚐,然後就將鍋裏的麪條都舀到碗裏,正要舀雞蛋的時候被雀兒阻止了:“雞蛋難熟,再住一會兒吧。”她可不喜歡喫生的雞蛋。
周彥煜乖乖地停了手,他捧着鹽罐子問道:“你喫什麼口味的?”
雀兒道:“只放些鹽和香油罷了。”
周彥煜舀了一小勺鹽放進一個碗裏,而另一個碗裏不僅放了鹽巴還放了一大勺辣椒油,回身找香油瓶卻找不到。
雀兒站起身來,從櫃子裏拿出香油瓶遞給他。
這邊,荷包蛋也熟了,雀兒用大勺子給周彥煜舀了兩個雞蛋,給自己舀了一個。
“爲何只要一個?”
雀兒放下勺子說,“我不愛喫雞蛋。”
廚房裏桌子上都是東西,兩個人端着碗坐在外邊的臺階上喫。
周彥煜不知道王大叔做的辣椒油非常的辣,喫一口就覺得嘴裏在冒火,雀兒憋着笑給他舀了一碗麪湯。
喝了一口清淡的麪湯解了口中的火辣,周彥煜大呼:“好辣!”
“這是王大叔祕製的,一點點就很辣了。”
周彥煜用筷子敲敲她的頭:“小壞蛋,知道還不告訴我,想看我笑話吧?”
雀兒一臉無辜:“我以爲王爺非常能喫辣呢。”只是嘴角的笑意出賣了她。
雖然很辣,但也很香,周彥煜一邊喊辣一邊西里呼嚕地喫完了一碗麪。他一隻手拿着空碗筷,另一隻手撐在膝蓋上,歪着頭問雀兒:“好喫嗎?”
雖然麪條有些坨了,青菜有些老了,雞蛋還有溏心,可雀兒卻覺得是她喫過的最好喫的長壽麪了:“好喫。”
“那明年我還給你做好不好?”
雀兒急忙嚥下口中的面,急急點頭。
都怪這夜色太美,周彥煜竟想讓時光停留在此刻。
等雀兒喫完了面,周彥煜纔開口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爲何不告訴我?”他也好準備禮物啊。
雀兒望着被滿月照的明亮的中庭,說道:“生日,也是母親的受難日,孃親在的時候,我們能藏下一個饅頭留在晚上喫就非常高興了,孃親走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我的生日,我也再也沒有過過。”
周彥煜心疼得無以復加,他微微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放心,以後我們每年都過。”
雀兒一張俏臉上滿是傷痛,半晌才道:“多謝王爺,可誰又能跟誰永遠在一起呢?王爺以後會娶妻生子,而我也會離了這裏,過另一番不一樣的生活,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周彥煜站起身,也將雀兒拉了起來,他指着頭頂的月亮道:“你看這月亮,它有時月圓有時月缺,有時高懸空中,有時又藏在雲裏,可它年年月月日日都是同一輪,它是唯一的,也是不變的,變得是我們而已。所以,雀兒你答應我,讓我們就像這輪明月一樣好不好?”
雀兒以爲他說的是他們的友誼,見他說的如此誠懇,就點點頭答應了。
而只有周彥煜自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見她點頭答應,他非常滿意,若以後雀兒敢反悔,就用今天的承諾壓她。
或許是八月十五的月亮最美,兩個人都不想回去,於是就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一個問:“你以前就是在廚房裏幫廚?”
另一個答:“是啊,我沒事兒乾的時候就幫王大叔燒火,我燒的火可好了,王大叔要什麼樣的火候我都能把控都能把控好。”
另一個就辯駁:“先別嘲笑別人,有的人連火都點不着呢!”
一個摸摸鼻子,訕訕的。
另一個趾高氣揚,胸脯挺得高高的。
眼看着快到子時了,周彥煜瞧着雀兒抱着胳膊凍得發抖,就說:“回去睡覺吧,以後再聊。”
雀兒戀戀不捨,不過初秋的晚上的確很冷,再不回去恐怕就要得風寒了,只好跟在周彥煜身後回到了木蘭院。
一個往正房走,一個往小跨院走。
剛要進小跨院,雀兒被叫住了。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周彥煜輕聲說:“生辰快樂,雀兒。”
雀兒微笑:“謝謝。”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雀兒就覺得頭昏沉沉的,似乎是受了風寒,不過也不嚴重,於是她就喝了兩大壺熱水,出了一身汗,覺得頭輕多了纔出門,誰料秋風刁鑽無比,剛輕一點的病情竟然又加重了。
等她看着下人們將昨晚的用具都一一收拾好入冊的入冊入庫的入庫,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回到房間,雀兒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恨不得將頭砍下來。
“肯定是昨天夜宴的時候穿的少着了風,你先上牀歇着,我去叫劉太醫。”說着,雪晴就要往外走。
雀兒一把拉住她,“不過是小風寒罷了,哪裏需要勞動劉太醫。”
雪晴拉開她的手:“你就好好歇着,我們平日裏不舒服也會找他,你不用擔心。平時小郡主喜歡找你,若你的風寒傳給小郡主可就不好了。”
雀兒一想到華兒,也就不再堅持了。
不一會兒劉太醫就來了,雀兒也不好躺在牀上,就坐起來讓劉太醫看病。
劉太醫望聞問切一番,說道:“是風寒,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如今正是季節更迭之時,冷熱交替不易痊癒,老夫這就開個方子,你讓人三碗煎成一碗,服用便是。飲食上清淡些,多喝些熱水,出門時穿的厚一些,別老是穿穿脫脫。”
他一番嘮嘮叨叨,讓一邊的雪澗忍不住笑了出來。
劉太醫不以爲忤,只搖搖頭說道:“人老了,就變得嘮叨了。”
雪晴瞪了一眼雪澗,攙扶起劉太醫:“您老人家別跟她一般見識,我這就跟您去拿藥。”
雪澗被瞪了一眼也不害怕,在饞住劉太醫的另一條胳膊,“還是我去送劉太醫吧,我還沒去過藥房呢。”
魯王府有專門的藥房供王府上下用藥,輕易不得讓外人進去。
“你呀,就知道玩兒,別光顧着玩兒,把正事忘了。”這算同意了。
於是,雪澗就架着劉太醫往外走。
“哎哎哎!我的藥箱!”劉太醫扭着頭望着與自己越來越遠的藥箱。
雪澗風風火火地又跑回來,抓了藥箱又匆匆地跑出去。
“這丫頭,什麼時候能長大。”
雀兒道:“她就是愛玩了些。”
這麼一耽誤,也過了飯點兒了,雪晴說:“你先躺下歇着,我去廚房要些飯食去,你吃了飯再吃藥,免得傷胃。”
雀兒也不再客氣,道了謝就躺在了牀上,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雀兒醒醒。”有人搖着她的胳膊。
雀兒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接過一碗粥喝了幾口就放下了,又接過一碗非常苦的湯藥,捏着鼻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然後就是黑甜一夢。
等再醒來,雀兒有種不知身在何處之感。
穿上鞋,雀兒披上一件衣服出了房門。
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雀兒走到廊下坐下,頭靠着欄杆,呆呆地望着院中的銀杏樹。
周彥煜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等他走到跟前,雀兒也沒有發現他。
“想這麼呢?”
雀兒擡頭一看,沙啞着嗓子喊了一聲“王爺。”
周彥煜坐在她身邊,伸手摸摸她的頭,涼涼的,又摸摸她的手,熱乎乎的。
“怎麼,病了一場傻了?”
雀兒搖搖頭,“就是覺得有些沒力氣,沒精神。”
周彥煜神祕一笑:“那但願我這個禮物能讓你提起精神來。”
雀兒好奇:“什麼禮物?”
周彥煜道:“昨晚上不知道是你的生辰,還害得你染上了風寒,這不趕緊賠禮道歉了,這生辰禮和賠罪禮合二爲一,我倒是省了。”
雀兒笑了,心裏暖暖的,有個朋友在你傷心時逗你笑,在你生病時能來看你,也是一種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