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願爲她裙下臣 >第40章 她的傻,是他世界最明豔的花
    她雙手捂面,大聲地哭了出來,心底懊悔自己這些時日爲何不回家去看看?

    姜了見她哭得洶涌,伸手抱住了她。這是自出事以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家人的那份溫暖與關愛。故而,哭得更兇了。

    雖然,他曾與同學一起捉弄過她。但姜了本性終歸不壞。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多少都有些傲氣,看見曾經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姜棠變得人人喊欺,自然也想要捉弄一下。

    自始至終,他心底終歸記着她是他二姐,姜家的一份子。尤其在這刻,他目睹她所有的脆弱。突然之間覺得,他應該像男子漢那般,好好地保護她。

    姜棠情緒崩潰了。

    她剛剛接受了父親的意外死亡,衆叛親離的境遇。這下又要去面對爺爺的重危。短短几月的時間,讓她像是走完了一生的悲喜離合。

    姜思芩與謝祁韞一起到來的時候,姜棠已經停止了哭泣。她雙眼紅腫地守在病房外面,視線一刻不離地看着在各類器械下維持生命的姜慶祥。

    看見謝祁韞來了。姜明仁快速地走出來:“阿韞。”

    “我來看看姜老。”

    “費心了。”

    “應該的。”他走到姜棠身邊,並排站着,視線在姜慶祥身上短暫停留,便落在了姜棠的臉上。

    梨花帶雨之後的柔弱,格外惹人疼惜。他的內心,突然就對姜慶祥產生了一絲憐憫,想要救一救他。哪怕只是爲了哄她笑一笑。

    姜思芩走過去,抽出紙巾遞給姜棠。

    姜棠不接。

    她伸手自己給她擦着:“爺爺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喜歡你,怎麼捨得丟下你就這麼走了?”

    這麼一說,她好不容易收住的淚水又涌了上來。

    姜思芩拉着她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多大個人了,還這麼哭。”

    姜棠拿走她手裏的紙,背過身去自己擦。這時,姜了提着從外面走廊上的自動售貨機裏買來的水過來,分別遞給他們後。在姜棠身邊坐下,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後,就這麼雙手插兜地靠在牆上,沒話說。

    幾人在醫院守到了深夜。謝祁韞與姜慶祥的主治大夫聊了很久,得出的結論依舊是看天命,主要是他年歲已高,各個器官都已經在衰竭。此次能救過來,本就是僥倖了。

    姜明仁在謝祁韞他們到來之後,接了一個電話沒多久就離開了。

    姜了知道他要去那裏,攔住他,憤怒與失望衝紅了雙眼:“爺爺都病的這麼重了,你還要走?”

    姜明仁的話仍舊當年那般冷漠寒心:“你們在這裏守着就行。有情況就給我電話。”

    “萬一。”姜了不忍心說下去。

    “哪有那麼多萬一。再說了,即便真的出現了危急情況,你們直接找醫生。我已經給醫生說好了。”

    “他是你父親。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姜明仁雙手背在身後:“我又不是醫生。我守在這裏頂什麼用?”

    姜了還想說,姜思芩開口:“讓他走。”

    姜明仁帶着保安大步離去,僅剩他們三兄妹守在外面,看着裏面的垂危老人。無法探析若是他清醒着,看見了兒子的這幅模樣,會是怎樣的心情?

    謝祁韞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把自己瞭解到的詳細情況告訴他們,又說:“即便你們要在這裏守着,也應該先去喫點東西。”

    她說完這句話,姜棠突然抓着他的衣角,撲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她的脆弱,仰望着他的盛氣:“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爺爺好不好?你在美國待了多年,一定有認識的好的醫生。只要你願意救我爺爺,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姜思芩蹲下身抱着她:“姜姜,你別這樣。”

    姜了紅了眼眶,別過臉去。

    謝祁韞單膝觸底蹲下來,看着她紅腫雙眼所含的悲慟,指腹輕柔地擦着她源源不斷落下的淚水。

    其實,她很傻。

    別人對她一分的好,她總是要還出十分的真心。亦如對他,對何宴舒,對姜慶祥。

    他怎麼忍心用一份時過境遷地怨恨去摧毀她對世界的這份純真?畢竟,他的生活已有太多的算計城府。

    他喉嚨發澀發酸,嗓音透出幾分沉重:“我試試。”

    姜思芩驚歎他的允諾:“阿韞。”

    “謝謝。”

    謝祁韞扶着她起身,在他的勸說之下,三人出去吃了一點飯,又回來看了一眼姜慶祥,擔憂着離開了醫院。這日之後,姜棠每個兩日便要往醫院跑一趟,看一看姜慶祥有沒有甦醒的跡象?也幾乎每日都會問謝祁韞,醫生什麼時候來?雖然她也知道,醫生很難請,尤其是某方面的權威專家。

    謝祁韞讓她別急,他跟醫生敲定了時間,自然會告訴她。

    “我只是怕。”

    他道出姜棠不願意面對的現實:“其實,你知道。即便這醫生請來了,希望也是不大的。”

    她低着頭,沉默許久:“終歸要試一試吧。”

    像是她心底針對父親的猝然去世的遺憾,全都寄望在了姜慶祥身上,奢望奇蹟發生。

    日子在鐘錶上走着,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姜慶祥一日比一日睡得安詳,而她心中的希望一日比一日淺薄。她知道謝祁韞與美國這方面的權威專家,溝通了數次,奈何對方看過姜慶祥的病歷之後,直言讓他們放棄。

    甚至謝祁韞說,願意支付給他不菲的酬金,他也不願跑這一趟。

    她怨不得人。只是每次去以往看望的時間越來越長,儘管什麼話都不能說,只能遠遠地站在外面看着。偶爾姜了會來陪着她,姜思芩有時間也會來。

    因爲姜慶祥的生命,姜家三姐弟的情感像是一下子回暖,融洽了許多。

    姜了提着買好的飯菜走過來:“二姐。”

    姜棠看了他一眼:“來了。”

    “姐說你在醫院,我給你帶了飯來。”

    她道了一聲謝謝。接過來,走到身後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喫着。

    他看着一向胃口很好的她,竟然喫的有些食不下咽。便問:“是不是很難喫?”

    她搖頭,隨後又點頭。再然後,直接埋頭哭了起來。

    姜了有些慌:“二姐。”

    她雙手向前端着飯,頭埋在雙膝之間:“我爸走的時候,我趕回來見到的只是他冰冷的屍體。如今,爺爺昏迷不醒地躺在裏面,我一樣不能對他說什麼。我知道,以前的我,性格任性,刁蠻,總覺得全世界的人就該寵着我,慣着我。可是,當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一個個都要離我而去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竟未能與他們好好說過話。”

    “我爸爸活着的事情。因爲何晏舒,我跟他吵,跟他鬧。總覺得只要是我喜歡的,他都反對,都覺得不好。就在他死去的前一天,我還在電話裏面與他大吵一通。如果我知道,那是我與他的最後一次通話,我一定會好好地聽他說。在他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自己說,只要他能回來,我什麼都可以聽他的。”

    姜了把她手上的飯菜接過來放在一邊,伸長手臂抱住她:“其實,我也很想大伯。我常常都夢見他。”

    她後悔自己當時那般輕易地就離開了家。世事無常,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她死活也不會離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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