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其辭職這是謝祁韞留下的一份餘地。若是按照他之前的性格,定然是直接以進行內部交易爲由對其進行開除,這將會影響賀鳴滄一生的職業生涯。
賀鳴滄從凌歌的辦公室衝出來,指着姜棠說:“憑什麼只有我走?那她呢?”
凌歌裝作不知內情的樣子:“她怎麼了?”
“她也一樣參與了。”
凌歌說:“目前只查到你了。至於你所說的小姜的事情,我們自然也會查。現在請你馬上收拾好你東西離開。”
很快,鹿青等一些人被迫自動辭職離去,一下子GK的人事部又忙碌了起來。不止是賀鳴滄供出了姜棠,鹿青也供出了她來。然而,她依舊正常的上下班,沒有絲毫影響。
一時間,原本對她沒有停下的議論紛紛更上一層樓。董事辦除開韓祕書外,其他幾人也開始有些對她避而遠之了。
謝祁韞像是故意要鍛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那般,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她突然就明白了。他之所以這般大刀闊斧地要肅清集團內部的內幕交易之風,一來是爲了集團的長期發展着想,二來就是殺雞給猴看。要給她造成一種沉重的心理壓力,讓她深刻地記住這次教訓。
姜棠不是氣惱,是鬱悶。她覺得謝祁韞這一招比直接開除她還要狠。這就好比,她本來是與其他獵物同關在一個籠子裏。
出於主人的特別關愛,當着她的面把她的同伴一個個抽皮剝筋。事後,還摸摸她的頭說:“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會好好養着你。”
於是,周圍的人就像看一個禍害一樣盯着她看,嫉妒,猜忌,排擠,她成爲了獨立的孤島。
她站在茶水間煮着咖啡,按照謝祁韞的口味黑咖不加糖。有人端着水杯走過來,湊近她身邊:“姜棠,你和凌特助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把煮好的兩杯咖啡放在托盤上:“同事關係。”
這人明顯不信:“同事關係凌特助能這麼庇佑你?據他們說,爲了保下你,凌特助可是簽了賣身契給謝董。”
她笑了笑:“那他們知不知道凌特助把自己賣了多少錢?”
“這我們怎麼知道?如果不是這樣,謝董怎麼可能留下你?”
“這麼說,凌特助對謝董很重要?”
“你不知道嗎?凌特助可是謝董的左膀右臂,在國外時就跟在了謝董身邊。謝董與陳總,曾經爲了爭凌特助還打架了。”
她端起托盤走進謝祁韞的辦公室,把兩杯咖啡分別放在謝祁韞與陳述面前。
陳述端起來嗅了嗅香氣:“小徒弟,你煮咖啡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多謝師父誇獎。”很明顯,姜棠在陳述面前要輕鬆的多。
她拿着托盤走到門口,打開房門,駐足回看正說話的兩人。謝祁韞突然停下來,擡眸看向她:“有事?”
她直接發問:“聽說,你們兩個曾爲了凌特助大大出手?”
三個男人的目光均看向她,她是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聳聳肩:“有人說,謝董你留下我,是因爲凌特助跟你簽了賣身契。”
謝祁韞對準菸灰缸輕點菸灰,笑容浮光掠影:“看來這些流言蜚語,對你也沒造成什麼困惑。”
她懟回去:“確實。畢竟我不能辜負了謝董的教育。”
…
下班後,姜棠去醫院看姜慶祥。她站在姜慶祥的病牀邊,給他擦着臉,沒有注意走進來的何晏舒。她在旁邊的盆裏洗了洗帕子,又給他擦着手。
何晏舒在椅子上坐下,悠閒地翹起了二郎腿:“身爲謝太太,還需要親自做這些?”
擦洗完,她端着盆走進盥洗室。擰乾帕子掛在衣架上,走出來,提起椅子上的包就準備走,何晏舒卻開口叫住她:“姜棠。“
“什麼事?”
“姨父說在我跟吟夏的婚禮上,打算讓謝祁韞跟思芩當伴郎伴娘。”
她像是很大方那般:“行啊。只要你們請得動謝祁韞。”
她無所謂的態度,讓何晏舒心底一片舒暢。他起身看着她,往日清冽的雙眸之中,被歲月交疊出了某種東西,像是黑夜的影子。
他看着清揚婉兮的姜棠,曾有過的悸動在她的決絕與一巴掌之後變成了某種他無法掂量清楚的不甘。幾次的意外撞見,他看着她,想要以曾經的目光去看她,才發現,找不回來了。
它們像是在那場大雨之中就已經被洗滌乾淨了,只是那團雨霧還未散去,變成了一團厚重的糟粕。
姜棠迎着他的目光,在短暫的對視之後,倉皇而逃。她想要走,何晏舒抓住她的手腕,笑容是她不曾見過的陰森:“看來姜小姐對我是餘情未了?“
姜棠甩開他的手:“放屁。”
“那不然你慌什麼?”
“我只是不想跟你浪費時間。”
何晏舒放開她,語氣冗長:“原來姜小姐跟我在一起的時光,都是在浪費時間!”
他重複這句話,拖長了尾音,像是在對自己下蠱,下一種纏綿恨意的蠱。
從愛到恨,原來不過只是稍縱即逝的一瞬間。
他威脅:“你就不怕我把你與謝祁韞的關係告訴姜明仁?”
“那再好不過。”
何晏舒自是不會把謝祁韞在幫姜棠的事情告訴姜明仁。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和諧。尤其是近段時間以來,兩人更是爭吵不斷,時常在會上劍拔弩張。當然,何晏舒爲了不徹底激怒姜明仁,也會適當的服軟,亦如同意與沈吟夏的婚約。
雖然,他因爲感念姜明仁這些年對自己的照顧,不會將其出賣。但是他卻無法保證姜明仁會相信自己的忠誠。人爲了自保,常常能做出超乎尋常的狠絕。
他手中的電話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認四周無人,才按下了接聽鍵。
他聽過之後,說:“你告訴他,只要他願意與我們合作,我自然不會虧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