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汪汪、十分透亮的玉鐲‘叮噹’一聲兒,敲擊在原木的桌面上,發出的聲響讓幾人的心都緊了緊,尤其以沈冰凌爲最。

    沈冰凌伸向玉鐲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許安瀾修長的手指捏起了被扔在桌子中央的玉鐲,卻沒有給她的意思。

    “……安瀾?”

    許安瀾給她買最漂亮的衣服鞋子,價格昂貴的珠寶首飾,房子車子也十分大方的送給她,還有一塊溫溫潤潤的羊脂玉佩,據說那是他自生下來就戴在身上的,可是這個鐲子……

    “這個你不能戴。”

    許安瀾說的十分平靜,看也沒看臉色剎那間就變得煞白煞白,頗有些大驚失色的沈冰凌。

    他只捏着這個鐲子把玩,像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這玉鐲的珍貴,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金銀是錢,鑽石是價,而玉是生命。像是許家這傳了幾輩兒的傳家寶,還是給一個家族中最最重要的當家主母的鐲子,就更是無法估量的天價了。

    “這樣的鐲子還是戴在人手腕上纔好,若是幾十年封存下來,許是沒有現在這樣的溫潤和通透了呢。寧寧哥哥……?”

    黎染喝了一口她極喜歡的酸度適中的酸奶,輕輕的咬了咬吸管。看來許安瀾還沒有忘記她的習慣和愛好呢,只是,現如今她口中的這聲兒“寧寧哥哥”,……卻只剩下了諷刺了。

    “染染,又不聽話了,這鐲子當然不會被封存幾十年。這話是你能說的嗎?這是許家的家事。”

    黎染又嬌又媚瞪了童落辰一眼,一點兒沒有發火的意思,心中莫名的想笑。童落辰說的這句話,可真真是沒有什麼諷刺嘲諷的意思,可偏偏就是讓許安瀾和沈冰凌聽了心裏難受。

    童落辰不知道許家的規矩,可不代表黎染不懂許家的條條框框,做了許安瀾這麼些年的未婚妻,許家的大小規矩她可是張口就來,別人都是隻是其一,不知其二呢,這個鐲子是給未來的當家主母的,可是誰讓她黎染先跟許安瀾訂了親,佔了先,把這鐲子也佔了呢,沈冰凌這一輩子,是沒有機會了……

    “呵呵呵呵呵……”

    看着童落辰用那樣一張妖孽的臉做出一副疑問委屈的樣子,黎染果然呵呵呵的笑起來,也不顧對面沈冰凌的黑臉。

    良久,許安瀾還是把玩着手中的玉鐲,沒有給沈冰凌的意思。

    黎染看着因爲心中急躁,臉上也帶了點出來的沈冰凌,只覺得十分暢快,哪裏還管許安瀾的心思?直接就開了口,“寧寧哥哥,倒是我多嘴多舌了,既然別人都不知道,我也就不開這個口,當這個惡人了,既然你想,也就做吧。”

    “我想,許爺爺不會爲難你的,畢竟,誰不知安瀾太子矜貴,許老爺子如寶似珠的養大的呢?”

    前世這個玉鐲黎染還真不知道它的下落,她死活把許安瀾留在了麗江,怎麼也不讓他回去,而等到許安瀾徹底離開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心思顧着那個玉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麗江,或許,早就被許家拿回去了,畢竟前世她身邊一直都是有黎雅言的。

    可這一次,她偏就要把這事兒拿到明面上來說,要是擱在平常人家,這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兒,可是擱在許家,這可就不同了,許家有祖訓,有族規家規,她倒要看看,許安瀾是不是爲了這個狐狸精昏了頭,連祖訓族規家規也不顧了。

    這鐲子是一定一定要傳下去的,而許家可不像童家,六代單傳……

    “錦衣難道忘了許家族規?”

    被許安瀾這一眼看的心驚肉跳,要不是有童落辰捏了捏她的手,黎染都要被嚇住了。

    明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連點情緒都沒有,可是黎染就是知道,許安瀾已經不耐煩了,兩人認識十七八年,要是連這點兒眼色都沒有,黎染也不會坐穩了許安瀾未婚妻的位子七八年了。

    可偏偏……,嘖嘖,現如今她不但不是許安瀾的未婚妻了,她還成了童落辰的未婚妻,她哪裏還用得着處處顧着許安瀾的面子和心情?當初那麼作踐她,早該有被踩一腳的心理準備。

    “祖訓、族規、家規,樣樣我都記着呢,只是就不知道寧寧哥哥還記不記得了。”

    許安瀾拿族規來讓她閉嘴,她倒也想看看,許安瀾是不是還把許家祖訓族規家規記得牢牢的。

    “錦衣,你說什麼?”

    被許安瀾這麼直直的看着,黎染少見的不曾退縮,也直直的盯着許安瀾看了良久,才輕嘆出聲兒,“唉……,隴西許氏第五十九代宗子許安瀾,許家祖訓第一條。”

    許安瀾捏着玉鐲的手緊了緊,神色間有一瞬間的猶豫,看了黎染良久,還是答了出來,“……不得停妻再娶。”

    “許家族規第十九條……”

    “慎婚嫁。”

    “許家家規第五十二條……?”

    “……不得擇二婚之婦爲妻。”

    許安瀾當然不曾違反祖訓族規,也不曾讓黎染讓黎染變成了二婚之婦,可是黎染做了許安瀾那麼些年未婚妻,雖然未婚,卻也帶着“妻”字兒,而且許家上下都是認可的,許安瀾這事兒做的可是十分不地道。

    要不是當初黎染被氣的狠了,失了方寸,讓許家有些不滿不悅,也讓沈冰凌抓住了機會,許家就是讓許安瀾再重新擇妻,也不會對沈冰凌鬆了口的。

    許家跟別人家本就不同,現如今的社會有沒有世家還存在,黎染是不知道,但是許家卻是真真切切幾十本族譜記載下來的,敗落過、繁華過、大起大落過,當初抗戰,許傢什麼都丟了,唯一保存下來的就是幾十本族譜,三五個族人,還有就是這主母玉鐲了……

    “寧寧哥哥倒也記得還熟,二十條祖訓,三十七條族規,六十一條家規,嘖嘖……”

    坐在黎染對面的沈冰凌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她竟從來都不知道,許家還有這麼些條條框框,什麼祖訓、族規、家規的,她根本不懂也不曾耳聞,而且現在什麼年代了,哪裏還有人聽這些封建迷信的?

    “黎小姐,你說笑了吧,什麼祖訓、族規、家規的,黎小姐,安瀾……?”

    黎染整個人都倚到了童落辰的身上,圓潤潤的大眼睛有些挑剔的直接放到了沈冰凌的身上,這還是自從黎染進了門兒之後的第一次。

    嘖嘖,也不知道是什麼品性,怎麼如此愛穿白衣呢?這純白色的小禮服倒也飄逸純潔,穿在這樣溫潤如玉的女子身上,可真真是好看的緊。

    “嗤,這位未來的安瀾太子妃殿下,我是不是在說笑,你還是問你旁邊兒這位吧,我可沒有心思給你解釋,嘖嘖,你可知道‘隴西許氏第五十九代宗子’這幾個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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