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麼這麼着急?再等兩年,就兩年不行嗎?”

    黎嘉潤拉着黎染的手,緊緊的攥着,怎麼也不肯放開,臉上是少見的焦躁和迫切。

    “姐姐,我會很快就長大的,姐姐,再等等,好不好?”

    自姐姐嫁到童家,他就知道,姐姐是要隨軍的,因爲童家的身份,也因爲童落辰的身份。可是,他不曾想過,竟然這麼着急。

    清清還那麼小,甚至還不會說話,姐姐嫁到童家也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就要去隨軍了嗎?

    黎染輕笑,任由黎嘉潤拉着她的手,“傻瓜,我們潤潤早就長大了,這麼懂事,這麼穩重,怎麼還說沒長大呢?”

    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小豆丁一樣,“姐姐”、“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的弟弟長大了,早就長的比她還高,比她更結實,也比她……更懂事。

    聽黎染這麼說,黎嘉潤有些着急,語無倫次的開了口,“可是,我還不能保護姐姐,姐姐,我……”

    黎染擡手摸了摸黎嘉潤的頭髮,又輕拍了拍黎嘉潤的肩膀,十分欣慰。

    黎老爺子最擔心的就是黎家繼承人的問題,黎家堂哥在地方上長大,即使很聰明,思考問題的思路和見識畢竟也是不同的,而黎嘉潤即使穩重,卻總有些漫不經心,而這會兒,爲了最親近的人,黎嘉潤願意更堅強,黎染只有高興。

    “我們潤潤真的長大了。只是,潤潤啊,就算是你再長大,姐姐也要隨軍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怎麼能不去呢?”

    黎嘉潤是真的長大了,他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染染,你不能去,你哪裏受過這樣的苦?染染,我,我,姐夫,姐,童落辰,童落辰去哪裏了?染染,姐姐……”

    兩人正說着,黎嘉澤卻沒頭沒腦的闖了進來,一把擠開了坐在黎染身邊兒的黎嘉潤,整個人都貼到了黎染的面前,急哄哄的就抓着黎染的手,想找童落辰算賬。

    黎染跟黎嘉潤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臉的無奈,這小祖宗又是從哪裏聽來的?不是最近忙着呢嗎?怎麼回來了?

    黎染往旁邊挪了挪身子,讓黎嘉潤坐到她的旁邊,然後纔在黎嘉澤一臉的不耐中開了口,滿嘴的打趣兒,“喲,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我們黎三少爺什麼時候叫我‘姐姐’來?”

    黎嘉澤卻是一點兒不領情,一把推開了湊上來的黎嘉潤,隻眼巴巴的看着黎染,還不時的四處張望,“染染,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童,童落辰呢?”

    只要一想起軍營裏的生活,黎嘉澤就覺得渾身膽寒不已,小時候他不聽話,被老爺子強硬的送去軍營集訓,後來他越來越不聽話,又被老爺子送去過很多次,再後來他懂的在老爺子面前裝聽話,這才脫離了那地獄般的生活!

    “染染,你不能去隨軍,那裏那麼艱苦,你什麼時候喫過這樣的苦?童落辰怎麼就這麼狠的心?他怎麼就不想想你是怎麼長大的?連杯水都沒有自己倒過,你怎麼能過得了隨軍的生活?”

    他怎麼也沒法兒想象,他那嬌生慣養,連喝杯涼一些的牛奶都要上吐下瀉的姐姐要怎麼去過那樣的生活。

    他的姐姐哪裏懂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他的姐姐哪裏懂的洗衣做飯打掃?他的姐姐哪裏懂的那裏的艱苦,他的姐姐又哪裏知道那裏的齷齪?!

    “傻瓜,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這是她永遠也不願意長大的弟弟,看着一個成熟穩重,一個矜貴驕傲,都是人中龍鳳的兩個弟弟,黎染心中滿是自豪。

    爲他們的出色而驕傲,也爲他們的出色而自豪。

    可是……去隨軍,這是不可更改的事情。是她必須要做的,也是她心甘情願的事情。

    “可是……,可是清清呢?染染,清清要怎麼辦?清清還那麼小,清清怎麼辦?”

    黎嘉澤像是抓住了最後的稻草一樣,滿口都是“童儀清”,他不能讓他的姐姐去那個軍營,童家也太不地道了,染染結婚纔多久呢?!

    聽黎嘉澤提起童儀清,黎染有些沉默,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童儀清,還那麼小的孩子,就要離開爸爸媽媽,跟太爺爺、太奶奶還有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了,雖然黎染知道,童老爺子、童老太太還有童父童母都會對童儀清好的,可是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她怎麼能放心的下呢?

    只是,這是必行的“商議”,而不是可有可無的,她的隨軍,已經勢在必行。

    &r/>“難道?澤澤想讓我和你姐夫長期兩地分居嗎?恩?還是你覺得,長期兩地分居纔是對我和你姐夫最好的?嗯?澤澤?”

    黎染臉上仍舊掛着笑,卻看的黎染面前和身邊的黎嘉澤還有黎嘉潤膽寒不已,這就是自小兒被收拾着長大的後遺症!

    明明知道姐姐對他們早就沒了殺傷力,卻還是止不住的害怕,顫抖,也無意識的投降,因爲自小兒就沒打贏過!

    “染染,啊,姐姐,姐姐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染染,姐姐啊……”

    看着舉着雙手,可憐兮兮的做投降狀,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媳婦兒的黎嘉澤,雙手環着胸,卻沒急着進去,倚在客廳拐角處的童落辰無聲兒的笑了笑。

    所有人都說他太喜歡染染,對染染太好,甚至都有些沒有原則了。可是,除了他,沒有人知道染染有多喜歡他,染染對他有多好。

    這就像是喝水,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甘之如飴。

    “清清啊,媽媽的清清啊,來,清清,叫‘媽媽’,叫‘媽媽’……,‘媽媽’……”

    黎染抱着童儀清,兩人一起在大大的院子裏散步,黎染扶着童儀清的小胳膊,看着童儀清一步步的邁的搖搖晃晃,卻只覺得感動的想哭。

    而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看着黎染和童儀清這母子兩人的童落辰,卻也暗中吸了吸鼻子,怎麼就覺得有些發酸呢?

    黎染抱着童儀清坐在修剪的十分漂亮的草坪上,緊緊的看着童儀清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清清啊,來,叫‘媽媽’、‘媽媽’……,清清啊,清清啊?”

    童儀清卻不怎麼配合,他十分迫切的想要到不遠處的童落辰那裏去,伸着胳膊,使勁的往那邊鑽,“啊啊,啊啊,啊!”

    黎染把童儀清的小胳膊攏在手裏,不讓他往童落辰的身邊看,“不是‘啊啊’,來,清清,叫‘媽媽’、‘媽媽’、‘媽媽’……”

    果然,被這麼束縛着,童儀清的小暴脾氣就犯了,恨不能在黎染的懷裏蹦個高兒,只是……到底是年紀還小,還蹦不起來,只能發泄似的喊了幾聲兒,“啊啊!啊啊!啊——!”

    而黎染卻是不爲所動,仍舊一本正經的糾正着童儀清,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不愛說話,整天‘啊啊啊啊’的,誰能聽明白他到底是想說什麼?

    “清清,不是‘啊啊’,來,清清,叫‘媽媽’、‘媽媽’……”

    “啊!爸,啊!爸!爸爸!”

    一聲兒‘爸’剛出口,還沒等着黎染繼續糾正,童落辰卻是猛地站起了身,三步並作兩步的疾步走到黎染的身前,一把撈起了被黎染抱在懷裏的童儀清,一陣的大笑,“哎,我的乖兒子喲,來,再叫一聲兒,叫‘爸爸’、‘爸爸……”

    可能是被自家老爹百年不遇的笑臉給嚇住了,自生來就沒看見自家老爹這麼燦爛的笑臉的童儀清同學渾身都僵了僵,然後……張嘴就哇哇大哭,邊哭便叫媽媽,“嗚嗚嗚,媽,唔,媽,媽媽……”

    黎染伸手兒給童儀清小朋友擦了擦淚,卻是沒有從童落辰的懷裏接過這哭的鼻涕一般、淚一把的小人兒,看着膽小如鼠的樣子!

    好笑的彈了彈童儀清委屈可憐的小臉兒,恨鐵不成鋼的開了口,“你這臭小子,早知道你是這麼膽小如鼠的性子,我還用費這麼些心思哄你說話?嚇嚇你就行了,真是的……”

    自生來就沒受過這麼大的驚嚇和委屈的童儀清小朋友十分可憐的吸了吸鼻子,睜着紅彤彤的兔子眼,可憐巴巴的看着黎染,“媽,嗚嗚嗚,媽,嗚嗚,媽媽,媽媽!”

    “晚了!這會兒叫‘媽’沒有用了,呆在你爸爸的懷裏吧,你爸爸是喜歡你,你這小沒良心的,還哇哇大哭呢!”

    而剛剛因爲感到有些冷意,進屋去披件兒衣裳的童老太太卻是攏了攏身上的開衫,在大門處站定了,也不往前走,只靜靜的看着不遠處的一家三口兒,笑容滿面。

    黎染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童老太太,有些疑惑的開了口,“奶奶?怎麼在門口兒站着?”

    看着童老太太臉上的打趣兒,黎染微微紅了紅臉,卻還是迎了上去,扶着童老太太的胳膊,引着童老太太往童落辰和童儀清站的地方走,“奶奶,清清開口叫人了呢,奶奶快些過去吧,清清會叫爸爸媽媽了,肯定也會叫太爺爺太奶奶了呢……”

    童老太太拍了拍黎染的手,滿是縱容,“好好好,過去,過去,聽聽咱們家清清叫‘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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