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要跟着爸爸離開了嗎?”

    童儀清穿着黑白配的騎馬裝,黑色的小馬甲、黑色的小馬靴,帶着黑色的騎馬帽,穿着白色的襯衣、白色的馬褲,更襯得小臉兒清秀粉嫩。

    小小的男童高高的坐在馬上,語氣淺淺的,帶着點點的委屈,“你們不要我了嗎?”

    童落辰臉上閃過了心疼,很快,卻堅定了起來,“童儀清,你長大了,是男子漢了,爸爸媽媽是要去保家衛國,要保護太爺爺和清清,清清還要這麼說嗎?”

    童儀清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一向在蜜罐里長大的孩子,嬌着、慣着、寵着、愛着,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清清是男子漢,清清也要去保家衛國,清清也保護太爺爺,爸爸,爸爸……”

    被這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就連一向冷酷刻板的童落辰也萬分的不捨。

    童落辰翻身上馬,看了水汪汪的看着他的童儀清,“兒子,跟上爸爸。”

    小小的馬駒跑的並不快,童儀清死死的咬着下脣,緊緊地跟着前面騎着高頭大馬的童落辰,怎麼也不肯認輸。

    黎染站在大大的太陽傘下面,遠遠的眺望着越跑越遠的爺倆兒,童儀清已經漸漸長大了,他開始似懂非懂的胡思亂想,童老爺子教導的極好,只是父子、母子天性,看着他小臉兒上一片委屈,黎染的心也顫顫的。

    李璐一路走過來,遠遠的望着,竟然沒看出來這個人是黎染,黎染穿着白色馬靴,嫩嫩的小草綠色馬褲,白色的襯衫外面套着小草綠色的馬甲,長長的秀髮吊的高高的,臉上不施脂粉,乾淨秀麗。

    高挑秀麗的人兒正手搭着涼棚,踮着腳尖,不知道往遠處看些什麼,“……錦衣?”

    黎染放下腳尖,轉頭看向稱她‘錦衣’的人,眨了眨眼,笑了開來,“是李璐啊,好像好久不見了呢,最近做什麼了?”

    聞言,李璐下意識的摸了摸已經開始鼓鼓囊囊的小腹,脣角揚起一個稱得上傾國傾城的微笑,“剛開始的時候有些流產的跡象,他們家太緊張了,一直在家裏安胎。”

    看着正騎着馬朝這邊緩緩而來的人,李璐脣角的笑容淺了淺,卻還是溫柔溫婉,“小心着些,現在可不比以往了,寶寶也看着你呢。”

    看着李璐眉眼柔和的一聲聲囑咐着那個男人,黎染輕笑,“過得幸福吧?”

    雖然李璐不敢說她愛那個稍有些高傲的男人,可是這份婚姻卻是她千辛萬苦求來的,她過的很好,也覺得很幸福,“是呢,很幸福。穆玟是有些浮誇,可是也算是上進了。”

    穆家也是有些底蘊的,比李璐家是強多了,“我婆婆如今對我也算是不錯了,誰讓我懷了個金娃娃呢?”

    李璐肚子裏懷了個男孩子,黎染也是知道的。什麼不能辨查胎兒性別,不過是糊弄普通人罷了,穆家想知道個胎兒性別的能耐還是有的,如今李璐肚子裏懷着金疙瘩,就連一向對李璐橫眉毛豎眼睛的穆母,也是笑臉相迎的。

    “咱們這樣的人家,你婆婆對你的態度至關重要,記得了?”

    李璐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穆玟漸漸跑遠,這纔回了身,坐在了黎染的身邊兒,兩人就一起坐在了大大的太陽傘下面。

    “我記着呢,也是這樣做的,我婆婆如今拿着我,也不光是面子情了,穆玟雖然看起來花花的,也是個重視孩子的,我過的很好,已經……十分滿意了。”

    看着李璐張口就點了杯咖啡,黎染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轉頭交待服務生,“給她來杯熱牛奶,再上點新鮮水果。”

    李璐可憐兮兮的看着黎染,大眼睛刻意裝的水汪汪的,可憐可愛的不行,“我不喝,只是聞聞味兒,我都好久好久沒喝咖啡了,連味兒都好久沒聞到了,好想好想啊……”

    黎染卻是不爲所動,當初她懷孕的時候,因爲身體不好,那個補啊,簡直是慘絕人寰,李璐這才哪到哪兒啊?還早着呢。

    看着李璐皺着眉、耷着眼,小口小口的喝着燙嘴的牛奶,黎染輕笑,“果然人要是懷孕了,脾氣就變的跟以前不一樣了,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也不太愛喝咖啡,也不愛做出可愛兮兮的樣子……”

    聞言,李璐愣了愣,很快就又笑了開來,“以前真是不怎麼喜歡的,可這會兒不但連口味變了,連脾氣也變了,要不是還能用理智壓住,也許每天都要生活的水深火熱了呢。”

    李璐自小兒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都說有權有錢人家生活講究、規矩凜然,可像是李家這種快速富起來的暴發戶,真是沒有最亂只有更亂。

    &nnbsp;李璐作爲糟糠之妻的獨生女兒,原來的生活過的那叫一個精彩絕倫呢。

    到底李父還是有幾分見識能耐,整治的李家還算是蒸蒸日上,要不然,李璐也不能嫁的這麼好,畢竟在李家那個圈子裏,李璐可真算得上是高嫁了,就連李父,如今也是要巴着李璐的。

    “如今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李璐忍不住的摸了摸她鼓鼓的肚子,又一遍遍的往遠處眺望策馬奔騰的穆玟,止不住的微笑,“是啊,如今我也算是求仁得仁,家裏那點兒錢我也看不上了,他們愛怎麼爭怎麼爭吧。”

    她能嫁進來,多虧了黎染的提點,若是沒有黎染爲她周旋,穆家是看不上她的,即使她家的那些錢說出來,十個人中能嚇死兩個,妒死兩個,剩下的六個也是要說幾句酸酸話的。

    “不要了?說的好聽,這穆家可不能放過那些錢呢,而且,那些錢是你和你兒子的依靠,既然現在穆家是你的依靠,你就要爭取你該得到的。”

    李璐是個好孩子,小的時候過的窮,後來又過的水深火熱,可是還是長成了個外剛內軟的女子,她不是不看重那些錢,她只是不愛加入那爭紅了眼的鬥爭,爲了那點子僅剩的情分。

    可是黎染不同,黎染歷經三世,即使再不承認,她也早就不是那個單純心軟的孩子,她被現實教導的冷漠、嚴肅,她認真合理的說出李璐該做的,爲了李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可是……”

    加入穆家,接觸這個圈子,也有不短的時間了,黎染說的,李璐都懂,卻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你要做的唯二兩件事,其一,讓你自己過得好;其二,讓你的孩子過得好。僅此而已。”

    黎染被染上了現實,卻選擇了愛情;李璐內心柔軟,偏偏卻選擇了現實。

    “我……知道。”

    黎染總是不會害她的,這個自信李璐還是有的。

    可是她並不像黎染想象中的那麼單純,也不那麼無辜。爲了走到現在的這一步,她滑過了多少陰暗,趟過了多少污水,她哪裏還能單純無知?

    可是就這是這通往成功路上的艱難困苦,讓她學會了適可而止,讓她學會了惜福。“錦衣,你,我,我……”

    “傻子,我知道。”因爲背叛,黎染已經學不會再全心全意的信任了,就像是當初李璐對於她來說不過棋子,也像現在李璐於她不過是路人。

    “媽媽,媽媽,媽媽!”李璐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卻被不遠處騎着小馬駒越跑越近的童儀清打斷了。

    黎染也不再坐在原地,利索的起了身,一步步的走向騎馬場邊的欄杆,“清清,不準往下跳,你還太小了,別跳!”

    看着童儀清做出了往下跳的動作,驚的童落辰一躍跳了下來,一把接住了那小小軟軟的身子,“哎呦,兒子喲,你可還是個小娃兒,淨逞能呢,給爸爸抱一個吧。”

    小馬駒並不高,再說童儀清也經歷了不少訓練,因此並沒有嚇着,呆在童落辰的懷裏也不老實,扭來扭去,還咯咯咯的笑個不停,把黎染看的又好笑又好氣。

    “清清,你要嚇死媽媽了,再不要這樣了,知道了嗎?”

    一向都甜甜的笑着的小臉兒上隱隱掛着淚痕,童儀清嘟着小嘴兒,滿臉委屈的看着黎染開了口,“那……清清這麼不乖,老是不聽話,媽媽也要走嗎?”

    “清清……”

    “童儀清!”

    黎染是不忍憐惜,童落辰卻是斬釘截鐵。

    父愛總是深沉的,因爲父愛包含了無盡的責任。童落辰是童家未來的當家人,是童儀清的父親,他要做任何事,總是不能撇下童家,即使因爲黎染,即使因爲童儀清。

    童儀清憋了憋小嘴,還是糯糯的開了口,“媽媽,對不起。”

    黎染甚至不敢伸手抱一抱童落辰手裏的這個寶貝,她只是伸手摸了摸童儀清的小臉兒,聲音微顫,“清清已經做的很好了,清清很勇敢,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好。”

    一個甚至還不懂事的孩子,“童儀清,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爸爸的小男子漢?”

    聽着爸爸開口,即使還想把自己當做小孩子,童儀清還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耳朵,小小的人兒使勁點了點頭,“是的,我們說好了。”

    童儀清伸出小手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小的臉上一片堅定,“媽媽,我是小小男子漢,我不害怕,要好好跟着太爺爺學本事,然後保、保家,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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