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白眠最近狀態很差。
那種感覺要怎樣描述?
病懨懨的,面無血色,一腳踏進鬼門關般,就好像遭遇了巨大打擊。
白紀不知道白眠最近怎麼會這樣。但是隻要一想到白眠狀態不好,還特地找人情給他介紹工作、幫白氏的忙,他心裏就格外難受。
白紀有點痛恨過去遊手好閒的自己。如果他有一技之長、如果他有份工作,那麼還會像現在這樣需要靠白眠的救濟營生麼?
就連在生活綜藝裏最喜歡躲懶的千桃都要出去接戲。
腦袋越想越亂,他連忙搖搖頭,止住紛亂的思緒。
他咬了咬脣後,看向千桃,忍不住叮囑:“在劇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還不太習慣在千桃面前說叮囑的話,說着,眼珠子一轉,垂眸看千桃的反應。
……千桃沒有半點反應。
白紀捏着糖盒的手慢慢收緊。如果換做從前,他的臭脾氣可能也就被千桃激起來了。
縱然臭脾氣沒被激起來,可他還是會覺得很不是滋味,心裏悶悶的。他有點委屈,面對千桃時,又不敢再對她說重話。乾澀的喉嚨滾了滾,只補充道:“劇組人多眼雜,不像在白家……”
千桃眼看着白紀忸怩起來。
心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白紀竟然都知道關心她了。
但她也能理解白紀的這種心態轉變。
白紀家從以前的富裕家庭變成現在這樣勉強能維持溫飽的家庭,一時間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很容易傷春悲秋。與此同時,對她這個曾經過苦日子的姐姐也產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情。
白紀像是話在嘴邊飛快地打了個彎般,他的聲音止住,接着,他舌頭打結似的:“算了,跟你說這麼多做什麼……”
他將手裏提的禮品袋往千桃手裏一塞,眼睛上看看、下看看,就是不敢與千桃對視,“糖,這是我媽特地叫我拿給你的!”
千桃低頭一看。
透過禮品袋的大口子,她看見一個淺藍色的鐵盒子。是白父常常給她買的那個牌子。
白紀的聲音響起在耳畔:“媽媽說你喜歡喫這種糖。”
怎麼說也是白紀媽媽的好意,千桃在白紀面前向白紀媽媽表達了謝意。
其實千桃不嗜糖,也不會有特別喜歡的零食。如果非要選,那她全都愛!
白紀最後支吾着說:“那我走了。”
千桃點頭:“你走吧。”
都道別了,白紀卻沒動,站在原地盯着她看。千桃被看得發怵,下意識摸摸臉頰,直覺是臉上粘了髒東西。
他就這樣直愣愣看了好幾眼,重重地說:“再見!”
他轉過身,走路響又重。
千桃都給看愣了。臭弟弟腳上踩着拖鞋,這樣一下一下狠狠踏在瓷磚上,聽着都疼QAQ!
——
白紀鬱悶。
他們是親堂姐弟嗎?
他都要騎着小電驢離開了,千桃竟然也不來送送他!別說是送了,她甚至連一句注意安全都沒叮囑他。
心底悶地要命,憋着口氣一樣,不上不下。
可是一路從小洋樓走到白家外邊大鐵門,身後硬是半點聲音都沒有傳來。
白紀滿肚子鬱悶,等上了小電驢,吹了吹風后慢慢才煙消雲散。
行吧,下次多給她帶點糖。他想着,他嘴笨,說話難聽,只能在旁的不用開口講話的小事上多多用心了。
他知道他以前對千桃態度不好,現在已經很努力地想要彌補了。
很快就到了千桃進組那天
白父這些天日子雖然不如從前好過,但是他心態很好,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慘淡愁雲。
他親自將千桃送到劇組。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白父也怕千桃在劇組裏受人欺負。
千桃下車後,他在停車位上張望了很久。直到一通電話打來才離開。
千桃一進劇組,第一眼先瞧見那位叫張客的導演。張客站在幾臺攝像機前指導工作人員調整機位。
別看他穿得光鮮亮麗、人模狗樣,背地裏,他這人惡趣味成堆,如果說秦岸本性惡劣,那麼張客,他應該稱得上惡俗。
她收回視線,走過去,放下書包,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劇本裝模作樣研讀起來。
張客也終於注意到片場多出的少女。
他偏頭看去。
少女乖巧地坐在木椅子上,雙手搭在一起,抓着本白色本子。她沒有東張西望四處看,微微抿着脣,長相還算精緻,年紀看上去不大。
因爲一些原因,張客一眼就認出她的身份。
張客覺得真實的千桃同那個他想象中的千桃很不一樣。網絡上隻言片語裏的千桃是個好喫懶做、坐享其成的女人,現實裏看上去……竟然意外地有些討喜。
但這點外貌上的認可不足以讓他對千桃改觀。而且,她再討喜,也比不得那位靈氣逼人。
他眯了眯眼,出聲:“這位就是白小姐?”
千桃坐在長凳上,聽見聲音後,慢騰騰擡起眼眸。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
片刻,千桃飛快挪開視線。張客則沉下臉,眸色晦暗。
千桃看清張客的長相。
他是那種偏野性不羈的長相,濃顏系的五官,一看就很瘋狂、一看就很藝術。他微微挑眉,像盯着獵物赤裸裸打量的野獸。
他藏笑的聲音傳來:“白小姐稍等,等男主演來了,我們就開拍。”
遠處,一個小角落裏,剛換上戲服的白紀盯着千桃,差點將手裏捏着的小水瓶捏爆。白紀惱火地看着張客。
好像千桃能對着全天下的人笑,能對所有人好,獨獨對他,總是那樣敷衍不耐。
他又想,張客有什麼好的?
還不如那個叫秦岸的呢!
這天,千桃拍戲很順利,她將戲控制得鬆弛有度,非常完美地將自己代入成了劇本里的惡毒女配。
總而言之,臨着要下班離開這個世界了,千桃格外的高興。
直到傍晚,她接到張客發來的聚餐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