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權抱着蘋果離開病房。
還有點兒懵逼。
天知道臣哥剛剛有多變扭。像在耍小性子。
除此外，費解的是，之前唐權在窗戶口站那麼久都沒看到千桃離開。
難不成她還守着要見臣哥？
唐權皺眉。
他不知道千桃跟雍臣間發生過什麼，印象仍舊停留在千桃冒雨給雍臣買檸檬水。
他搖搖頭，沒有多想。
“爸不需要你天天來看，你平時學習累，早點回家喫飯休息就好。”樓梯口有迴音，好像是從樓上傳下來的。
唐權忽然想起他曾經調查過千桃的家事，似乎千桃的父親得了病，常年需要在醫院療養。具體是什麼，唐權不太清楚。
他神情恍了恍。
他往樓下走，樓上的交談對話聲越來越模糊。
唐權坐私家車走的。
他要幫雍臣將蘋果還給千桃，所以先去了躺千桃家。
老舊居民樓裏，很大一部分居民換了新房子，隨處可見招租告示。
唐權知道千桃住在哪棟哪層。
縱然他已經窺見過這棟居民樓的破舊，上樓時，依舊忍不住皺眉。
等停在千桃家門外的時候，他敲敲門。
沒人來開門。透過貓眼，裏面似乎也沒燈。他愣住，臣哥早早地讓千桃離開，按道理，這麼長時間過去，她應該到家纔對。可家裏沒人。
唐權想了想，下樓，跑去寧母開的水果攤那邊。
水果攤生意不算太好，此時只有兩個客人在買水果。寧母正在招呼客人。
唐權站在攤前，等顧客付好賬離開，主動打招呼：“阿姨好，這是千桃拿去醫院送人的水果。現在我們要把水果還給她，可是找不到她人。”
寧母神情幾不可察地凝滯了半瞬，但還是笑着說：“她在醫院探望她爸爸，沒那麼快回來。你是桃桃同學吧。沒事的，水果你拿去喫，我家開水果店，不缺這些。”
唐權一怔。
醫院？探望父親？
他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您收着。”唐權堅持把水果遞給寧母，寧母也只好收下。
唐權送完水果，禮貌道了別。
只是唐權離開後，寧母臉上笑容驟然消失。
寧母只知道千桃接連幾天都主動提着飯盒去醫院給她爸送飯，她不知道千桃送水果的事。而且，她沒見着千桃從家裏水果攤拿水果。
一細想，就像是千桃想瞞着她、不想讓她發現那樣。
大概作爲母親，對這種事，都容易敏感多想。
有什麼事需要瞞。
探望生病的老師不需要瞞、探望同學朋友也不需要瞞。懷疑的種子早就種下，之前千桃出去玩，夜不歸宿，這件事寧母都還沒找千桃好好問過。
她想了想，把攤子收了，提起包去醫院。心裏實在不安，坐公交車的時候，終於下定決心給千桃班主任打電話。
電話接通，寧母沒含蓄，直接開口問千桃有沒有早戀。
班主任有片刻的沉默，旋即給出肯定的回答。
“確實談過，但據我所知，他們最近已經分手了。”
寧母臉頰繃得緊緊。
“還好分了，那位男同學，家世好是好，但學習不大好、混了點，總打架逃課。不過千桃媽媽不用擔心，我之前找千桃談過話。”
寧母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了。
已經跟打架逃課的男孩子分了，那她現在是不是又找了新的？
——
唐權給他上次僱的私家偵探打電話。
這也解釋得通千桃爲什麼沒有回家。
唐權鬆口氣，回了家。
醫院裏，千桃攙扶寧父下樓散步回到病房後，寧母匆匆趕過來。
千桃訝異。
寧母的水果攤會開到晚上九點纔打烊。
現在七點。
她開口：“媽？”
寧母點頭：“帶了點水果給你爸。”
寧母一說話，病房氣氛降至冰點。
寧父笑說：“你平時也忙，不用來看我的。”
寧母輕怕丈夫的手，話是對千桃說的：“剛剛有人來我們家找你，拿了包蘋果來，說是你送的。如果你是探望同學，怎麼不告訴媽媽呢？”她心急，就差沒在臉上直接寫她懷疑千桃早戀這幾個大字了。
千桃張張嘴，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
寧父見勢不對，緩和氣氛說：“是桃桃同班同學在住院，那天晚上，動靜好大。”
寧母一針見血地問：“是男生還是女生？”
寧父有點直，他不清楚妻子爲什麼會糾結這種問題，他將他知道的都說出來了：“是個男生。”
寧母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向千桃。
千桃：……
寧父補充：“這個男孩子很優秀，他揭發度假村亂象，救出幾十號被拐騙的小姑娘。軍方、警方每天都來探望他，他們還給他送了好多錦旗呢。聽說送來的時候，肋骨都斷了幾根！他以後還要去參軍……”
他平時不會總悶在病房，沒事做就出去轉轉活動脛骨，這幾天見到好多穿制服的人過來，病友們聚在一起，交換他們道聽途說得來的各種消息。
聽言，寧母神色緩和不少。
對雍臣的好感值不斷飆升。
度假村的案情，電視上也播放過，寧母多少知道一點。因爲自家孩子才十多歲，看新聞的時候，寧母還痛斥度假村沒良心，竟然禍害那麼多十來歲的小姑娘！
千桃：“媽，我出來得急，忘記去咱家水果攤拿水果了。”
寧母想起那一口袋蘋果，甚至開始有點埋汰自家孩子不走心，語氣柔和不止一個度，隱約在責怪千桃：“原來是這樣，桃桃怎麼不早跟媽媽說？不然媽媽也能幫你弄個像樣的水果籃。”
千桃找不着北。
之前寧母氣勢洶洶，現在態度大轉彎。
懷疑女兒早戀的時候，寧母看啥啥不對勁。
知道雍臣那點事蹟之後，寧母嫌棄上自家閨女了。
在病房裏坐了一陣，寧母看看手機：“時間不早了，老寧，你早點休息，我帶桃桃先回家。”
寧母之前得知女兒早戀，確實是怒氣上涌。
學什麼不好，學人家早戀？
現在情緒漸漸平息，慢慢迴歸理智。反正前男友也分了，她高中剩餘幾年，不再弄那些亂七八糟的干擾學習就好。
樓梯上，寧母說：“你們老師說，你早戀。”
千桃揉揉手指，沒說話。
寧母嘆氣。
“現在不談了就好。”
“聽你們老師說，你談的那個男同學，不學好，打架、成績差，還好分了，否則啊，媽真怕你被他帶壞。”
樓梯上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大多數人都不會聽他們說話，只有一個提着保溫飯盒的女人聽見聲響，目光從頭到尾將寧母打量一遍。
千桃小尾巴似的跟在寧母后頭，半個字不說。
她似乎有所感應，禮貌地打招呼：“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