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川喝了酒,千桃沒湊近,但已經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白月光從來不喝酒,身上也沒有酒味。
但不可否認,陸行川皮相生得很好,眼尾微微上翹,面龐棱角分明,卻沒那麼冷硬,甚至有些柔和。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
秋季天氣逐漸降低,雖然沒有冬日那般寒冷,但溫度也不高。室內卻還好,開了空調,即便穿裙子也不會有多冷。
陸行川身上穿着件白襯衫,白襯衫自下而上,一顆顆扣緊。西裝外套被他搭在臂彎,他身量高挑,長腿筆直。矜貴又禁慾。
千桃擡眸看着他。
男人玻璃珠般的眼睛盯着她,透過他,彷彿看向另外一個人。
片刻,他似乎看夠了,轉身取下臂彎裏的西裝,將它掛上衣帽架。他朝她頷首:“久等。”
千桃朝他笑:“不久。我已經讓保姆做好了飯菜。”
陸行川瞥她一眼。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稍微一想就知道。白月光出國一趟,再回來身邊已經有老公了,這擱誰誰不難受?
她拉開凳子,示意陸行川坐過來。
短短几分鐘內看似簡短的對話,實際上已經在千桃腦海中演習過無數遍。
千桃是打定主意要完美完成一回任務的。
譬如剛纔,她看陸行川的眼神,就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雜糅着很多複雜情愫的。
她要透過陸行川,想到另外一個跟他長相相似的人。原主很複雜,一面唾棄自己,她找任何替身,都是對她白月光的玷污;一面想着,她不能失去這個替身,即便是飲鴆止渴她也願意。
千桃領悟得很快。
很快就將白月光等價替換爲人民幣。
千桃透過陸行川看到的,不是白月光,而是一籮筐人民幣。
是啊。
把世俗的陸行川跟高貴的人民幣混爲一談,顯然是對人民幣的玷污;然而千桃不能失去人民幣。
共進晚餐的時候。傭人過來倒上紅酒。
千桃一直完美延續着這種狀態。
男主角也始終將她當作白初那樣。
他或許恍惚以爲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姜千桃,而是白初。他會主動給千桃夾菜,但夾來的,都是白初喜歡喫的。當然,千桃不挑食,白初喜歡喫的,她也還挺喜歡。
也許是氛圍太好,也許是她現在妝容真的以假亂真,陸行川身上的低氣壓都降低不少。
千桃不甘示弱,給他夾了一大塊魚肉:“喫點魚肉。”
別墅裏,氣壓驟然降低。
陸行川看着碗中魚肉,倏忽笑了笑。
再下一秒,陸行川放下筷子。他站起身。
“不吃了?”千桃目光追隨他。
“沒胃口。”他往外走。
千桃念念不捨道:“那你回去以後,要記得讓傭人也你做夜宵哦。”
陸行川折過身來看她,他勾着抹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一定在想,她跟白初,其實半點都不相似。
白初善解人意、心思細膩,而且,白初知道陸行川喜歡菜式、又討厭什麼菜式。白初絕不會給陸行川夾魚肉。
正是這塊陸行川不喜歡的魚肉,打碎他所有旖念。千桃在告訴他,她不是他喜歡的人。
千桃被他看得發怵。
陸行川看着那張與白初九分相似的臉,看見她眼中的關切喜歡。
他避開她的視線,伸手:“西裝拿來。”
千桃依言照做,視線黏在陸行川臉上。
陸行川慢條斯理攏上西裝,側過臉頰,嗓音壓得低低,笑着問她:“很好看啊?”
單從他的聲音中來聽,沒法找到半點不愉快。事實上,他的情緒已經降到最低谷。
千桃同樣朝他笑,她湊到他身邊去,問:“那你下次,什麼時候來看我?”
陸行川眉梢輕輕上挑:“你想呢?”
千桃不假思索,照背臺詞:“當然想天天見面。”
陸行川似乎對她的這股黏糊勁早已見怪不怪,他打開門,門外秋風一下子吹進來,門畔氣溫都低了不少。陸行川往外走,他的聲音順着風傳進來:“你知道的,我抽不開身。”
他關上門。
兩人之間隔了一扇門。
那陸行川也就不知道門內的千桃有多麼開心了。
千桃送走男主,渾身輕鬆下來,連忙上樓先換掉不合身的裙子。家裏剩飯剩菜都由傭人處理,不用她動手。現在傭人在廚房裏收拾東西,倒也沒關注她。
男主這一走,他們又得好幾天不見面。
不見面,意味着千桃有充分時間準備接下來的劇情。
按照劇情,這幾天,男主會在酒吧跟那羣狐朋狗友胡天海地玩,被白月光傷了心,心情不好,當然會去買醉。買醉的時候,朋友們爲了起鬨,還特地將女主角叫到酒吧。
白初是乖乖女,沒見過這麼混亂的場面。
那麼多人朝她起鬨,她都快要被嚇哭了。而陸行川呢,他就坐在沙發上,他寵了白月光那麼多年,當然捨不得她哭,當即自罰三杯,帶着白初離開。
最離譜的來了。
小白花白初跟陸行川離開後,又哭哭啼啼告訴對方,她不能送陸行川離開,說她丈夫給她打了電話,讓她早點回家。
陸行川再喜歡她,也很難忍受她說出這種話。
當即冷冷離開。
這種時候,他又想到,對他滿是喜歡的姜千桃。他回去找了姜千桃一趟,但那個時候,姜千桃還在劇組開會。
千桃回憶完劇情。
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喜歡的人另嫁他人,喜歡的人的替身把他也當替身。
孤寡竟是陸行川。
當然,很久很久以後,陸行川還是會俘獲女主芳心的。女主的丈夫對她不好,本就是商業聯姻,雙方沒有感情基礎,他們婚後也都是拿雙方當擺設。但白家需要仰仗女主丈夫家,所以白初在她丈夫面前還不敢亂來。
千桃望着牀頭櫃上的照片。
在她眼裏,陸行川頭頂已經是綠油油一片了。
今晚千桃又收到劇組發來的消息。
好在不用千桃動腦筋,她照着原劇情寫的去做就好。原主在這方面頗有天賦,加上學歷出衆、工作能力出衆,劇組也樂意教她培養她。
比起拿男主的錢,原主還是更希望自己能有一份穩定的事業。
除了市中心的一套房子,原主後來沒再拿過陸行川貴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