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裹着厚棉服，他面善，生得像古時候不苟言談的儒生。然而實際上，陸行川的那黨朋友裏，就屬李昭心眼最多。
“你來做什麼？”陸行川移開視線，他重新拉開窗簾。冬季，天色暗得很快，先前還能看見半個太陽，到現在，太陽快要從湖面消失，夜色漸漸拉上帷幕。
李昭這人跟朋友相處的時候，嬉皮笑臉，就算陸行川冷淡，也絲毫不妨礙他套近乎。他一邊換鞋，一邊嗔道：“阿川怎麼這麼冷淡。”
陸行川淡淡乜他一眼。
李昭習慣他的脾氣，自顧自走過來，親暱地拍了拍陸行川：“十二月過完，就是新年，新年前想來看看你不成？”
陸行川顯然不相信他這套說辭：“有話直說。”
李昭笑了笑：“那我說了。”
他斟酌着語氣問陸行川：“你還是很喜歡白初？”
別墅裏，有片刻的寂靜。
陸行川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他神色很淡，提起白初，沒有半點多餘的反應。
李昭都要覺得，陸行川其實不喜歡白初：“我看到你發的聲明，字裏行間都在維護白初。只要用心猜，不難猜出你對白初的態度。”
“但你有沒有想過，白初已經結婚了。你發這樣的申明，她的夫家會怎麼想？萬一她丈夫將她已婚的消息爆出去。那你不就成插足者了麼？”
李昭恨鐵不成鋼，看見陸行川古井無波的面色，氣不打一處來。沉默好幾分鐘，又問陸行川：“你不是還找了個替身麼？我記得，你那個替身，似乎很喜歡你吧？”
“你說假如她知道自己只是個替身，會不會因愛生恨，把你們之間的事情全曝光出去？”
“到時候，你可不得被全網口誅筆伐！”
陸行川忽然笑了笑。
前一秒李昭還在激情發言，後一秒李昭看到陸行川譏誚的笑。他又默默把即將說出口的話給嚥了回去。
陸行川眼中笑意漸散：“她不會說出去的。”
李昭沒由來覺得古怪。但他沒時間去細想。他就算想破腦袋，大概也想不到，姜千桃也只拿陸行川當替身、姜千桃施加在陸行川身上的所有喜歡，都是對另外一個人的。
陸行川眺望湖邊夜色。
湖面上，燈光倒映閃爍。
耳邊，李昭已經爲他羅列了十來條後果。
他的思緒順着閃爍燈火飄遠。
他知道，千桃不會說出去。
她捨不得說出去。
這世上，她才找出他這一個，跟陸即禮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啊。
什麼因愛生恨。
根本從沒愛過。
李昭心眼多，說着說着，也發現陸行川的消沉。他登時怔住，恍然發現，陸行川也許，真的沒那麼喜歡白初了。
***
十二月過完，很快就是新年。
元旦法定假的時候，劇組也沒有再壓榨他們的員工。千桃回杭城跨了個年。
是複式小公寓，裝修得很溫馨，家電應有盡有。
很難得的，原主母親給她打來電話。
原主的弟弟已經念大學了。考的學校不算太差，但遠遠沒有原主好。原主跟家人的關係也不好。
千桃進入位面好幾個月，還是第一次接到原主媽媽的電話。
“千桃，你弟的生活費……”女聲先張口。
但沒等女人說完，另一道男聲先急匆匆打斷她：“你也不打個電話回來，有你這麼做女兒的麼？”嗓門很大，像是快要從電話那頭跳到千桃面前來一般。
千桃心情複雜。
原主的原生家庭不好，千桃在看劇情的時候就略有了解。但接到電話的時候，發現她還是低估原主家人了。
有這麼張口就要錢的父母麼？
還一開口就這麼蠻橫。千桃一接電話就被懟，人都傻了。
再然後，千桃就聽到原主母親搶過電話說：“最近手頭緊，你弟想換電腦，你這個做姐姐的，也該出點錢。”
千桃只能說：“我手頭也緊。工資還沒發。”
她說完這話，電話那頭罵罵咧咧起來。千桃倒也不怕被他們罵，硬是等他們聲停纔開口嗆聲：“我就算有錢也不給你們！”
對付這種極品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予理會，既不會落人口舌，又能讓他們自個兒生悶氣去。
但千桃顯然是個惡毒女配。
她嗆完，果斷掛斷電話，又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扔到一邊。這樣就算原主的父母再打電話來，她也不會發現。
電視上，已經在播跨年晚會了。
千桃在男團選秀綜藝裏追的那個小哥哥也上了節目。她守在電視機前等他表演節目。
畢竟等她下班，她就再也看不到這位小哥哥了。
且看且珍惜。
等到十二點鐘聲響起，杭城的夜空，放起煙花。千桃推開窗戶，擡起頭去看。煙花秀持續了十來分鐘，好像在慶祝新年的到來。
事實上，這是陽曆年。等到陰曆年，那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跨年晚會即將結束，千桃終於拿過手機看了幾眼。
手機上，原主不少朋友都發來元旦祝福。
她的父母接連打了十來個電話過來。
連她弟弟也打了五六個電話。
千桃把未接記錄全部刪除。
然後點開微信，一條接一條地回消息。
回到孫萌那條的時候。
她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孫萌給她發來張截圖。截圖上，是白初跨年夜跟一個男人的合照。男人臉部被一個可愛的表情包遮擋，但千桃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誰！
陸行川嘛。
看來男女主感情真的在穩步推進呢！
下一步，看到照片的替身女配也該越來越偏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