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兆做着同樣的動作。
他沒看林阮，鏡子裏卻扯了下脣。
“看來你嫁給顧旻行，過的很開心。”
譏諷。
林阮攥緊了手裏的紙巾，從那一年，溫兆從國外趕回江城，發現她和賀京澤在一起後，他再見她，永遠都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調。
林阮紅脣繃的緊緊的。
溫兆輕呵了聲。
就是這一聲，林阮猛地變了臉，直接就將手裏揉成一團的紙巾，砸在了溫兆身上。
“跟你有什麼關係？”林阮一臉忿忿的看着他，“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評頭論足，我開不開心，關你P事，你以爲你住在海邊嗎，管的這麼寬？”
她憑什麼要忍受溫兆的輕視和陰陽怪氣？！
紙巾滾落在地上，溫兆眯了下眼，俯身撿起紙巾，一隻手撐在洗手池的擡面上，一隻手捏着紙團，盯着林阮。
“我確實沒資格管你。”
他嗤聲，“我就是看不慣你。”
好笑！
林阮真的忍不住笑出了聲，“溫兆，你就是閒的，我要你看的慣？看不慣你憋着，別擱我跟前陰陽怪氣。”
林阮說着就要走。
溫兆卻在身後朝她大聲，“懷舟喜歡你，真是他眼瞎。”
腳步就這麼頓住了，林阮捏緊手指，她倏地回頭，瞪圓了眼盯着溫兆，溫兆也冷着臉看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
火藥味十足。
明明以前，他們倆關係好不錯。
雖然常常在洛懷舟身邊拌嘴互懟，但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互相這麼討厭對方。
“纔不是他眼瞎。”林阮咬着牙道，“眼瞎的是我。”
明明她纔是受傷的那個人，明明放棄那段感情的人是洛懷舟，溫兆他憑什麼，憑什麼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她。
“懷舟回來這麼久，你有去問過他一句，去關心他一句沒？”
溫兆步步緊逼的質問林阮。
林阮眨了下眼，無語到了極點。
“有病！”她說，“你們統統都有病。”
她爲什麼要跟溫兆這得了大病的人，在這掰扯，她掰扯的明白嗎？
他只向着他兄弟，連是非黑白都不分。
是洛懷舟先不要她的。
他都不要她了，還不允許她跟別人開心嗎？
他先不要的她，憑什麼要讓她舔着臉去關心他。
關心他什麼？在國外這幾年開不開心，快不快樂？喫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她林阮是人，是人!!!
不是舔狗！
更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舔狗！！！
林阮重重的吸了口氣，手按了按頭，轉身之際，溫兆道，“你知不知道懷舟住院了？”
“？？？”
明明上次他還去了醫院給自己送糖。
林阮本來不想理會，她想或許是又感冒了，洛懷舟常常愛感冒的。
可不曉得爲什麼，腦子裏突然就乍現出，那天他撿糖時扶着牆面的動作。
眉頭輕輕皺了皺，遲疑了半晌，林阮抿脣看向溫兆，“他怎麼了？”
溫兆站在那兒，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阮看，像是在打量，又像是探究。
林阮受不了這種，被人剖析一樣的眼神，擰了擰眉，“不願意說就算了。”
溫兆轉身將林阮扔在他身上的紙團，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隨後回頭，滿含深意道，“或者，能解開你的疑惑也說不定。”
因爲溫兆的這句話，林阮臉色微微有些變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凝的很深。
溫兆一步步走近她，近距離與她對視時，他說，“只是，你敢去嗎？”
不等林阮回答，溫兆冷冷一哼，“想來，像你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耽誤你開心快活。”
溫兆說完就走。
林阮氣不過，回頭，“你....”
剩下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裏，就連溫兆的腳步也停頓了一秒。
顧旻行就站在門口，單手插在口袋裏，慵懶且隨意，可渾身透出的氣息，卻又十分壓抑，落在林阮臉上的那雙眼，更是半分溫度都沒有。
溫兆不過半刻停頓，很快邁開腿與顧旻行擦身而過。
只剩下兩人的空間裏，林阮心虛的很，但還是很快的跑到顧旻行跟前道，“你怎麼來了？”
他怎麼來了？
他是想看看，林阮是不是掉進洗手間了。
“跟他聊了什麼？”
顧旻行問林阮，聲色眉眼，都透着股涼意。
“沒聊什麼。”
“林阮。”
冰涼的嗓音從吼間滾出，顧旻行帶着警告意味的道，“你確定，要這麼跟我說話？”
林阮一滯，瞬間就慫了。
連忙伸手扯住顧旻行的胳膊，剛抱住就被顧旻行推開。
“說清楚，說不清楚，不許碰我。”
冷冷的語調。
“......”
林阮卻莫名覺得，這話聽起來，很矯情。
思緒一秒的偏離，很快就正了回來，林阮道，“真的沒什麼，就是...就是...”
溫兆是洛懷舟的好兄弟，顧旻行自然是知道的，但林阮偏偏有些不敢在顧旻行跟前提洛懷舟的名字。
畢竟，一個老公，一個前男友。
這個前男友，又不太一般。
林阮也知道，她當年爲了洛懷舟要死要活，江城無人不曉。
“就是什麼？”
顧旻行盯着她。
他要她說。
林阮索性心一橫道，“溫兆說洛懷舟住了院，問我要不要去看他。”反正，就算她不說，顧旻行也能猜到是和洛懷舟有關的。
她老實交代的效果不算差，顧旻行沒發火，他甚至很溫柔的摸了摸林阮的臉，但那雙眼一如既往的幽深，且捉摸不透。
“你想去看他嗎？”
聲音溫柔，落在林阮耳朵裏格外的滲人。
“嗯？”
她不過半秒的遲疑，他就不耐煩了。
林阮抿了抿脣，在顧旻行目光裏，她覺得自己猶如一個透明人，被他輕而易舉的看穿，無所遁形。
“我....”林阮張了張口，“我不敢。”
是的，不敢！
而不是，不想！
林阮很清楚的知道，她說自己不想，顧旻行半分都不會信。
果然，她的不敢，是顧旻行想要的答案。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
“不敢就好。”
說完，主動握住了林阮的手，“喫飯。”
“喫完，我們還有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