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擔憂的跟在她身邊，幾次她腳步不穩，都被沈璃扶住。
“阮阮...”
沈璃說，“要不要找個地方先坐一下。”
她實在擔心，這樣下去，林阮會摔跤。
林阮沒應。
她隔了好一會兒，僵硬的扭轉脖子，看向沈璃，“早早，剛剛我是不是聽錯了？陳思茗說洛懷舟生病，但不嚴重對不對？”
她問沈璃，像是想要從她嘴裏，聽到相反的東西。
可——
沈璃是醫生，她更加知道，林阮是自欺欺人，怎麼可能給予她想要的答案。
“阮阮，你別想了。”
林阮突然就笑了一下，她咬了咬脣，很委屈的樣子，“他怎麼就生病了呢，還那麼嚴重，我以前就跟他說，他體質不好，每年都要做體檢，他怎麼沒聽，爲什麼要搞到這麼嚴重。”
“早早，我很難受...他怎麼會死呢，洛懷舟不會死纔對，他那麼溫柔的人，對所有人都好，他以前，還會在下雨天給流浪貓打傘，他這麼好的人，應該要長命百歲纔對的對不對？”
“他不會死，他怎麼能死呢。”
林阮的眼睛疼的厲害，她蹲下了身，頭埋進胳膊裏。
“他不能死，不能死....”
林阮的身體抖得厲害，她向來是情緒外放的人，可這一次，哭時卻咬着脣，生怕哭出了聲。
沈璃在林阮身邊緩緩蹲下，她輕拍着她的背。
但安慰的話，一句說不出來。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讓她別在意這件事？
怎麼可能不在意。
連沈璃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林阮。
那是她用心深愛過的人。
林阮哭，沈璃便陪着她，默默無聲的。
直到——
林阮的手機鈴聲響起。
顧旻行打來的，林阮和沈璃一起喫晚飯，顧旻行是知道的，林阮下午時就跟他說了，讓他不必來接她。
但現在已經很晚了。
林阮捏着手機，不敢接。
她剛哭過，聲音一定哽咽，顧旻行一聽就能聽出來。
林阮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把手機往沈璃那遞。
“就說...就說我去洗手間了。”
沈璃點頭，接過去後，按林阮的意思說，“阮阮去洗手間了。”
那邊顧旻行沒多想，淡聲問，“你們快結束了嗎，我去接她。”
“這個...”沈璃看一眼林阮，林阮朝她搖了搖頭，她忙道，“不麻煩了，等會我送阮阮回去。”
林阮繼續示意，她說，“那個手機要沒電了，我先掛了。”
話落，沈璃趕忙掛掉電話，然後舒了口氣。
撒謊，真的不是她的強項。
林阮拿回手機後，從包裏拿出紙巾，擦了眼淚，又揚起頭，盯着天空看了半晌。
直到，把那搖搖欲墜的眼淚悉數都憋了回去，才作罷。
隨後，她做了幾個深呼吸，看向沈璃，“早早，我這樣看正常嗎？”
沈璃看了會兒，點了點頭。
“那就好。”林阮說，“那你現在送我回家吧。”
坐上車，林阮變得格外安靜，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直到沈璃將車開到了淺水灣門口。
林阮要下車了，又問了沈璃一遍，“我這樣是不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哭過？”
“阮阮...”
“...”
沈璃沒想到，林阮現在這麼在意顧旻行的心情。
她幫林阮仔細看了看，“看不出來，放心回家吧。”
“嗯。”
林阮點頭，打開車門，下去後，她又返回去，在窗前對沈璃道，“早早，他其實還有機會不用死的對不對？”
沈璃道，“嗯，說不定過幾天，就有和他匹配的腎源了。”
“對的，一定會有的。”
一定會有的。
林阮一遍一遍的這樣告訴自己，走進別墅後，她在進門前，最後調整了下情緒，臉上的笑容練習了好幾下。
“顧旻行，我回來了。”
林阮走進客廳，開開心心的。
顧旻行在客廳等她，聽到聲音走過來，沒察覺出什麼異樣，只聞到林阮身上濃郁的火鍋味。
“喫的火鍋？”
“嗯。”林阮點頭，隨後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嫌棄道，“我要趕緊洗澡換衣服。”
她上樓。
穿衣服依舊是顧旻行幫忙的，不過看林阮在浴室時就連打幾個哈欠，他將她抱回牀上後，幫她掖好被角，倒是沒碰她。
林阮看顧旻行沒打算上牀，問他，“你不睡嗎？”
“你先睡。”顧旻行說，“我去書房還有點事。”
等林阮閉上眼，顧旻行走去書房，手機裏，一條未接來電，是孟珏的。
打來的時間太巧，林阮剛好到家，顧旻行順手就掛了。
想來，孟珏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大抵是今早的那個消息。
蘇容華的經紀公司，下午就將人保釋了出去。
顧旻行給孟珏打過去電話，電話一接通，孟珏聲音傳來，“蘇容華懷孕了。”
倒是聽不出半分喜悅。
顧旻行捏着手機，淡薄且冷涼的問，“你打算怎麼辦？”
那邊孟珏幾乎沒有絲毫停頓和猶豫。
他說，“我不想要。”
這是孟珏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第一反應。
對於蘇容華，孟珏原先，還有一絲愧疚。
但當她，故意接了他的電話，讓沈璃聽到了那樣的聲音，導致自己和沈璃分手。
孟珏就恨不得弄死她。
她毀了自己和沈璃十年的感情。
卻想用一個孩子，拿捏他。
可笑——
“你總不至於搞不定一個女人。”
男人對於不愛的人，要多冷血都下的去手。
顧旻行和孟珏，本就不是多良善的人，有時候爲達目的，用些手段，也正常。
就算蘇容華不想拿掉孩子，孟珏應該也有的是辦法。
“你說的沒錯。”孟珏說，“她找了我媽，她以爲我媽會護着她和肚子裏的孩子。”
說道這兒，孟珏甚至笑了一下，帶着些許嘲弄，“她可真不瞭解我媽。”
若是，依靠孩子，就能行。
早幾年的時候，孟珏恐怕就拉着沈璃去試了。
孟珏跟顧旻行打這通電話沒別的意思，總歸是，孩子是他的，在讓蘇容華拿掉前，他多少心裏有些鬱悶。
孟珏甚至想。
如果這個孩子是沈璃的該多好。
如果沈璃懷了孕，她會不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原諒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