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放下酒瓶走了出去。
孟珏也跟着出去，下了樓，去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一羣人，孟珏過去跟人寒暄打趣。
南溪坐在一邊，她穿了件紅色長裙，雙腿交疊坐在石凳上時，風吹過，美的乍眼。
顧旻行在她身後一處，隔着較遠的距離。
南溪的背影，依舊和林阮很像。
她今天穿紅色，烏黑的頭髮披在腦後，讓顧旻行想到了林阮。
林阮也愛穿紅，她的頭髮總是烏黑的，摸起來很順.....
思緒一旦飄遠，想到的就更多了。
他想到林阮眉眼彎彎揚着頭撒嬌時的嬌俏，想到她賭氣時氣鼓鼓的忿忿然，想到她偶爾諂媚時的狡黠，想到她作起來時無理取鬧的可愛....
哦，她還會撒潑。
林阮的每一面，都那麼鮮活。
鮮活的他難受。
顧旻行感覺到心臟難以承受的負荷，他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樹枝。
樹葉抖動。
前面的南溪不知是聽到了動靜，還是無意識的回頭，這一看，恰好對上了，顧旻行看她的眼神，壓抑的，痛苦的....
是南溪從未見過的。
微微驚訝後，她突然瞭然。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再擡頭時，顧旻行已經轉身進了別墅大廳。
有人遞給南溪幾串烤好的牛肉，她接過後沒喫。
隔了一會兒，起身，進去大廳。
站在門口，往裏掃視一圈，沒看到顧旻行。
南溪走過去，她喝了杯紅酒。
然後去了洗手間，站在盥洗臺前時，她仔細打量着自己的這身打扮。
真的很像林阮麼？
大學的時候，南溪作爲隔壁院校的校花，常常被人拿來跟林阮比。
她們都是明豔的濃顏系美女。
甚至身高都一致。
那時候就有人同她說，她乍一看同林阮有些像。
——挺有意思。
大家只會跟她說，她與林阮有點像，卻不會同林阮說，你與南溪有點像。
誰在前誰在後，一目瞭然。
林阮大學時，的確耀眼。
是南溪都會覺得望塵莫及的存在，也難怪，當年顧旻行和洛懷舟都會喜歡。
南溪討厭林阮嗎？
不討厭。
最初她羨慕林阮的熱烈，她好像每天都在笑。
後來。
她其實也同情過林阮。
畢竟太陽花的隕落，是會讓人唏噓的。
可她也絕不喜歡林阮。
因爲林阮，讓她的初戀徹底淪成了笑話。
南溪是驕傲的，可她的驕傲因爲顧旻行，碎成了渣。
所以，這些年，她耿耿於懷，如何都放不下。
從洗手間出來，南溪在大廳的角落裏發現了顧旻行。
喝着悶酒的顧旻行。
她走過去，站在了他面前。
陰影落下，顧旻行擡眸，極淡的掃了南溪一眼後，他繼續手裏的酒。
南溪說，“因爲我，讓你想起了林阮？”
顧旻行沒理她。
南溪笑了一下，她問他，“既然我和林阮那麼像，爲什麼你只喜歡她，卻不喜歡我？”
顧旻行坐在單人沙發上，南溪靠着牆面，她微微俯身。
“我到底哪裏不如她？”
她說，“是我不如她漂亮，還是我不如她優秀？”
顧旻行語氣很平，沒有起伏，沒有溫度。
他說，“以前是我混蛋，跟你無關。”
“你是要跟我道歉了？”
“如果你需要。”
“呵~”
南溪笑了一下，她說，“我可以當做是你感同身受，對我感到抱歉了？”
顧旻行說，“可以。”
“那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不能。”
“爲什麼？”
“你想要重蹈覆轍？”
“......”
南溪默了很久，“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那麼在意林阮和洛懷舟的事了。”
她說，“因爲你做不到放下林阮，所以，你覺得，林阮也做不到放下洛懷舟，是不是？”
顧旻行扯了下脣角，什麼都沒說。
南溪說，“顧旻行，你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最起碼，我就不是，我南溪也絕不會是沒人真心對待的人，重蹈覆轍的事我不幹，你這樣的硬骨頭，我也不嗑了。”
“恭喜你。”
顧旻行說。
他始終沒擡頭去看南溪，只盯着自己手裏的酒。
南溪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人不能重蹈覆轍。
12點，院子裏開始切蛋糕。
有人進來叫顧旻行，才發現，他自飲自酌的喝的有點多了。
不過能起身，還算清醒。
男人過虛歲，今晚一過，孟珏30了。
作爲壽星，喝的不少，切蛋糕時，人東倒西歪的。
12點結束後，陸續有人離開。
顧旻行叫了代駕，等代駕到了，他也開始下山。
車子開到一半，出了點小狀況。
代駕不知怎麼開的車，車子撞到了山壁。
環山路的一側是懸崖，顧旻行下車的時候，迷迷糊糊在想，如果是另一側會怎麼樣，他大概會死。
他死了。
林阮會哭的比洛懷舟離開的時候慘嗎？
代駕膽子嚇破了，大男人眼淚都掉了，說家裏有懷孕的老婆，自己下了班賺外快補貼家用，可能是太累了，纔會出了這種狀況。
說家裏老婆快生了，他賠不起錢，又不能去坐牢，趕不上老婆生產，他老婆會哭。
顧旻行聽着問了句，“你是怕賠錢，還是怕老婆哭。”
男人說，“我老婆跟我，什麼都沒有，我見不得她難受。”
顧旻行沒讓賠錢，他還付了這筆代駕費。
等代駕騎着他的小摩托下山後，顧旻行背抵在車頭，點了根菸。
不知抽到第幾口，一輛瑪莎停到了他跟前。
副駕駛探出的腦袋是南溪，“送你一程。”
她說。
隔着煙霧，顧旻行看了她一眼，淡淡，“我等下一輛。”
南溪說，“那你怕是等不到了，上面剩下的都喝的暈頭轉向，晚上留別墅了。”
“上車吧。”她將頭收回去，“有司機在，你難不成還怕我對你做什麼不成？”
顧旻行掐了煙，他上了車。
報了酒店地址，宋野將車停在門口後，顧旻行下車，走出幾步，南溪在身後叫住他。
顧旻行回頭，南溪將他落下的手機遞給他，“你忘了這個。”
顧旻行伸手接過，離開。
南溪也回身上車。
只是誰都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人拿着相機，一臉驚喜，這算是今晚的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