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祕書也很打怵,但這是梁總交代的事兒,還不能不辦。
不多久,李劉氏端着空痰盂回來了,發現二人還在,老臉上露出一絲得色,慢悠悠走過來。
“找我的?”李劉氏伸腦袋問道。
“嗯。”二皮靦腆笑道。
李劉氏點點頭,再問道:“李曼麗讓你們來的,還是梁歡那小子?”
二皮摸不準這老太太要幹什麼,結巴道:“都、都有。”
“幹啥來了?”李劉氏追問道。
“來接…”
二皮還沒說完,楊祕書踩了他一腳。
“大姨,我們是奉了梁總的命令,專門來看看您的。”楊祕書道。
“看我?哼哼,別撿好聽的說。”李劉氏發出陣陣冷笑,道:“實話告訴我,李曼麗是不是和梁歡在一起?”
楊祕書有些無法回答。
二皮這回精神了,來時梁歡已經交代過。
“沒有。大姨,您想哪兒去了。李姐在茂城潔神工廠呢,梁總在省城,倆人離得好幾百裏地。再說了,他們在一起幹啥。”二皮道。
“哼。”
李劉氏將信將疑的哼了聲,道:“說,你們倆到底是來幹嘛的。”
“來給您送錢的。”楊祕書甜笑道。
“送錢?”李劉氏以爲自己聽錯了,眼睛瞪得老大。
“對,送錢。李姐在茂城擔心你們生活不下去,讓我們這邊把她的工資發給你一些。她還說了,如果您能把丫丫給她送到茂城去,她可以在那裏養活你們。”
楊祕書到底是個女人,心比較細,又瞭解女性,把梁歡給李劉氏發工資的事兒繞了個彎說出來,這樣一來,老太太不會有太大的牴觸情緒。
“哼,虧她還記得我們!”李劉氏的疑心消失了,埋怨道。
二皮暗暗給楊祕書點贊,他怎麼沒想到這招啊。
“回家裏說去吧。”提到錢,李劉氏的牴觸情緒減少許多,端着痰盂先走了。
這算成功一半了。
進了家屬院,下崗的人看見了二皮,他哥哥嫂子也看見了,頓時圍攏過來。
現在的二皮跟着梁歡,喫喝不愁,還有高工資拿,穿得戴的,那根以前當盲流的時候,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二皮,發達了吧?”
“二皮,回來幹啥?是不是潔神又開始招工了?”
“省城招工嗎?我能去!”
“起開、起開!”姚躍進分開衆人,叫道:“這是我弟弟,都搶什麼搶!一邊去。”
二皮看見哥哥,並沒有太高興,上次姚家溝的事兒,他們跟着鬧,梁歡都沒跟他們計較。
“兄弟,先回家。”姚躍進拉着二皮親熱道。
“對,先回家。”一向對二皮不友善的嫂子也熱情起來。
“先等會兒,我有事,一會兒再回家。”二皮道。
“啥事兒啊?”姚躍進奇道。
“不方便說。”二皮道。
“那行,你先去忙,一會回來,我讓你嫂子炒倆菜。”
“哎。”
跟衆星捧月一般,二皮和楊祕書跟在李劉氏的後面,上樓去了。
“嘖嘖,看看,看看!人二皮跟着梁歡混得多好。”
“嗯。他哥鼠目寸光。”
“哎,二皮他們跟着李老太太乾啥?”
“是啊。”
“難不成,李寡婦和梁歡…”
“你別說,搞不好還真是。”
……
二皮從未感受過如此高的待遇,他更加確定,跟着梁歡那是絕對沒錯的。
到了李劉氏的家,老太太讓二皮他們坐下,自己去伺候丫丫起牀,洗臉。一邊忙活,一邊止不住的嘆息。
丫丫揉揉眼,看了眼二皮和楊祕書,小臉上滿是不高興。
“我想媽媽了…”
“你媽不要你了!”李劉氏氣道。
抱着丫丫坐下,李劉氏開口了,道:“李曼麗能給我多錢?”
“看您了。您要是能照顧丫丫,她每月可以給您一百。”楊祕書道。
一百,當下工人的工資才七八十塊錢。李劉氏聽後冷笑着諷刺道:“哎呦,真是離開家越混越好了。”
“那可不。李姐還說了,您要是能把丫丫給她送過去,她可以在那裏養着您。她還說了,您要是送過去之後,不習慣呆在農村,她還可以給您加一些錢,讓您在城裏頤養天年。”楊祕書道。
“我送過去?哼,美得她!”李劉氏火道。
“大姨,您可想清楚了,你要是把丫丫送過去,李姐能每月給您三百塊錢呢。”楊祕書道。
“三、三百!”李劉氏驚呆了,在這個年月,三百塊那得過多好的日子啊。
她動心了,但一想自己還得給李曼麗送過去,當即有些不情願。
“我不去,要丫丫讓她自己回來接。”
楊祕書眼角帶着笑意,這事越來越好辦了。
“您要不送過去,那李姐也不給您錢啊。總不能,把丫丫當包裹寄過去吧。”
“梁歡呢?那小子派你們來幹什麼的?就爲傳個話?送個孩子而已,這麼容易的事兒還辦不到?”李劉氏白眼道。
二皮此刻對楊祕書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啊。
“我們?我們哪兒有空。再說,您放心嗎。”楊祕書假意推辭道。
“哼哼,沒啥不放心的,要不就讓李曼麗回來接!就這麼着。”李劉氏攤牌道。
“那、那行吧。二皮,要不麻煩你一趟?”楊祕書眨眨眼道。
“我?我也沒空啊。”二皮也會演戲了,道。
“你沒空誰有空,就你了。定個時間,把丫丫送到茂城去。你是這裏的人,更方便一些。”楊祕書道。
“那好吧。”二皮裝作很不情願的答應下來。
“說好了,錢啥時候給?”李劉氏昂着頭問道。
“您放心,丫丫一走,去我們直營店拿就行了。”
“跟那個艾米雪一樣?”李劉氏用下巴指指隔壁。
“對。”
“那行,改天你們來接吧。”
“好,大姨,那我們回去準備準備,先告辭了。”楊祕書起身,和二皮從屋裏走了出來。
“高啊,楊祕書,沒想到你這麼聰明!”二皮低聲笑道。
“嘿嘿,這都是跟梁總學的。咱們要是一上來就說梁總給錢,來接丫丫,你看着吧,這老孃們指定不幹。”楊祕書得意道。
“嗯。楊祕書,你、你有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