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李曼麗,聲音中帶着壓抑和渴望。梁歡感覺自己很對不起她,他無法想象明天電視播出之後,曼麗會是怎麼樣的感受。
“心情好點了嗎?那些記者還在不在?”梁歡問道。
“在。”李曼麗接着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爸爸,媽媽哭了一天了。”丫丫在一旁喊道。
“一邊去!”李曼麗訓斥道。
梁歡攥緊了拳頭,這些記者也太可惡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李曼麗問道。
從對方的聲音裏,梁歡能夠聽出那種無助中的渴求。但今晚上,他回不去了!
“有個、有個~”
話到嘴邊,梁歡覺得難以啓齒。
“怎麼了?是不是我又給你惹禍了?”李曼麗擔心道。
“沒有、沒有!”
梁歡趕緊道:“今天我去了趟省裏,省裏要求儘快把輿論壓下去…”
“嗯。”李曼麗輕聲道。
梁歡感覺心底一陣眩暈,彷彿聞到了李曼麗呼出的氣息,這氣息令他有些沉醉。
“額、這個,剛纔我接受了省電視臺和省報的採訪,按照省裏的要求,我、我、這個要在媒體面前~嗯,回、迴歸家庭一下。”
梁歡說完,靜靜地聽着。
話筒裏,許久無聲。
他的心揪起來,急問道:“曼麗,你在嗎?”
“在。”
李曼麗問道:“迴歸家庭,是不是你要到米雪那邊去?”
梁歡想說是,但嗓子像是被堵了一塊巨石,就是說不出那個字。
“這是好事兒啊,能讓你不受牽連。米雪那邊也不記恨我了。”李曼麗道。
梁歡聽後,眼眶頓時紅了。
“曼麗,謝謝你。”
“不,梁歡,是我謝謝你。是你給了我這段時間的幸福~”
梁歡一聽,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低沉道:“不許說這樣的話!放心,我今晚上回去就是做做樣子,電視上播出去就完事兒了,明天我就回家。”
“嗯。”
“額,還有,我提前告訴你一聲,電視上播放的,都是準備好的。額~不是我想說的,你能明白嗎?”
“嗯。”
“我所說的話,不是我的本意,只是爲一種目的,你明白?”梁歡擔心李曼麗聽不懂,再次道。
“嗯。”
“不要總是嗯啊,你要向我保證,不管明天看見電視上說什麼,都不要相信,好嗎?!”梁歡有些急了,道。
“知道。梁歡,我知道你是愛我的,無論你在電視上怎麼說,我都不會相信的。”李曼麗道。
梁歡哽咽了,淚水順着臉頰滾落而下,他擦掉眼淚,道:“曼麗,我愛你。”
“謝謝~我也愛你。”電話那頭,李曼麗也被感染了,鼻音濃重道。
呼~
梁歡深吸口氣,道:“喫點飯吧,等明天電視和報紙放出去,相信很快就能平息一切的。等雨過天晴之後,我們的日子再重新開始。”
“嗯。”
掛斷電話,梁歡心裏堵得慌。此刻,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跟李曼麗傾訴,但李曼麗內向、沉悶的性格讓他說不出來。
熬過了難熬的一下午,要下班了,電視臺的人來詢問梁歡,是否下班了。如果下班,那他們就開始拍他下班的情景。
跟演戲一樣,編導告訴梁歡怎麼走位,要怎麼保持面部表情。排演了一遍,然後正式開拍他下班的情景。
梁歡在大廳裏走了很多次,拍了好幾條,編導終於滿意了。
潔神公司的人都在屋裏呆着,沒人敢出來。他們透過大廳的玻璃,看着梁歡來來回回的走,開始議論起來。
“幹啥呢,這是?”
“採訪梁總的,說是要跟着他拍什麼紀實影像。”
“不懂了吧,就是爲了給社會看,梁總婚姻正常,好着呢。”
“唉,這幹老總也不容易哈,該裝的時候也得裝。”
“那可不。哎,你們聽說了嗎?咱們市場部要分出一個業務部,還要建一個公關部,還有什麼這部那部的。你家孩子不待業呢,還不趕緊找找關係。”
“找誰啊,李鳳和下臺之後,關係都不管用了。”
“找劉嵐吶。現在劉嵐可是梁總身邊的紅人!”
“對啊!”
“來,最後一條,拍梁總上車!”外邊,編導佈置好攝像機之後,喊道。
攝像師準備,梁歡打開車門上車,最後一條過了。
“梁總,您前面帶路,咱們去您家拍攝。”女記者過來道。
梁歡無奈的點頭,對小李道:“走,回家。”
“梁總,哪個家?”
“艾米雪家!”梁歡沉悶道。
“好。”
皇冠啓動,駛出了潔神的大院。電視臺的麪包車也啓動,跟着皇冠駛出了院子。
一路上,梁歡什麼話也沒說。
到了艾米雪住的小區,碰巧,艾洪濤和老伴兒正在門口遛彎兒。
小李停下了車,電視臺緊跟着也停車。
艾洪濤認得皇冠這車,跟梁歡的那部很像。他停下來,往車內瞅。
八七年,一部皇冠要六十多萬!人均工資四五十塊的年代,見桑塔納都稀罕,更何況皇冠了。
梁歡在車內白了眼艾洪濤,小李下車給他打開車門。
艾洪濤一看真是梁歡,頓時笑了,老眼中帶着得逞的笑意,道:“喲,歡子回來了?”
他說的是回來了,而不是來了!
梁歡清楚地知道,這老王八蛋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你還拿他沒招!
“嗯。”梁歡低沉道。
艾洪濤看了眼皇冠後面的大面包,道:“這是~”
麪包車車門打開,編導和女主持人下車。
“梁總,這兩位是?”女主持人問道。
梁歡不想說這是我岳父母,於是道:“這是艾米雪的父母。”
“也就是您岳父母了,正好,我給二老說一下拍攝細節。”編導道。
“電視臺的啊?”艾洪濤像是明白了什麼,笑着伸手過來,道:“您好、您好,我是梁歡的岳父,要拍什麼呀?”
“您好大叔。我們要拍一下樑總回家,和他跟您女兒,呸!是跟他妻子在一起生活的畫面。當然,也有您二老,您得配合我們啊。”
艾洪濤笑了,他是萬萬想不到,自己做的這個局還有這效果,簡直求之不得啊!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艾洪濤握着編導的手,很是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