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們說的話，李曼麗大部分都聽見了。
像類似的話，她聽得耳朵都起繭了，早就不以爲意了。但說起梁歡，她不由得仔細聽了聽。
潔神壟斷青化廠房子的事兒，她知道。她還知道，因爲搶房子，梁歡還跟青鋼的王總交惡了一段時間。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最近梁歡和王總和好了，倆人啥恩怨都沒了，青鋼也不跟梁歡對着幹了。
青鋼在李曼麗眼裏，那是龐大的存在。她的前夫李旭東就是青鋼的職工，因爲下班時抄近路，跌落到了兩千多度的鋼水裏。
人沒撈上來，下去灰都不剩。
那一池子鋼水也報廢了。
李旭東死後，她去過幾次鋼廠，王總見過一面，剩下的都是鋼廠的高層給處理的。
青鋼賠了一些錢，又給李曼麗在青化廠安排了一份臨時工，這纔算完事兒。
梁歡擡高了房價，引發了一些人的不滿，她也聽說過。當着面說的，還是頭一次。
兩個小媳婦的對話，讓她覺得羞愧難當。
她認爲，梁歡賺錢可以，但不能讓人無家可歸啊。這樣做，有失道德。
“來就來，怕啥，身正不怕影子斜，缺德事兒都幹了，還怕人說。”一個小媳婦瞥了眼李曼麗，很是不以爲然道。
李曼麗被說得臉都紅了，彷彿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少說兩句吧，咱們呀，也只是發發牢騷，人家該怎麼幹，還是怎麼幹，不理你的死活的。”另一個小媳婦說完，一拉另一個走了。
李曼麗看着二人的背影，悄悄嘆口氣。
買完了菜，她騎着三輪車回家。
到了晚上，梁歡回來了。
“回來了。”
“嗯。”梁歡摸摸李曼麗的臉蛋兒。
“梁叔，過來陪我看動畫片~”丫丫在炕上喊道。
“來啦。”梁歡一掀門簾，走進裏屋，抱着丫丫往牀上一滾。
“咯咯咯……”丫丫笑得都沒牙了。
丫丫奶奶在一旁戴着老花鏡，納着鞋底，笑呵呵地看着。
多麼幸福的畫面。
李曼麗嘴角帶着笑，想起今天那兩個女人說的話，猶豫着要不要勸一下樑歡，把價格放低一些，讓更多的人買得起房子。
幸福來之不易啊，梁歡身爲潔神的老總，應酬特別多。爲了她，梁歡都把應酬推到了中午，實在推不掉的，晚上也一定會回來。
她不想因爲這些事兒，而打破眼下的寧靜和幸福。但她有一種天下爲己任的感覺，認爲梁歡不應該只看中錢，應該多爲自己的名聲考慮一下。錢再多，也買不來名聲啊。
喫完晚飯，跟丫丫玩了一會兒，李曼麗和梁歡去旁屋休息。
“洗腳。”李曼麗打來洗腳水，放在梁歡的腳下。
“好媳婦，一起來。”梁歡伸手去拉李曼麗。
“有點正行。”李曼麗可愛的翻白眼。
“在外面裝已經夠累了，在你面前還裝？”梁歡一把將李曼麗抱在懷中。
李曼麗掙扎了片刻，便不再掙扎了，歪倒在梁歡的懷裏，道：“梁歡，今天我在菜市場聽見好多人說起你。”
“你不問問說什麼了？”
“呵呵，準沒好。”梁歡捋着李曼麗的頭髮道。
李曼麗嘆口氣，把今天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道：“梁歡，你生意上的事兒，我不該插手管。但我覺得你應該爲大夥的處境考慮一下。你把房價拉低了，大家也能感激你，說你的好話。”
梁歡聽後笑了，道：“曼麗，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有時候，人心是填不滿的。先不說房價的事兒。我跟你說一個大佬的事兒，你聽聽。”
“有這麼一個電商大佬，他是農村出來的，上大學之前，是村裏湊錢給他供的路費和生活費。這位大佬成功後，每年都會回村裏探望，六十以上的老人，一出手就是上萬。每次回去，幾百萬沒了。”
“除了這些，他還爲村裏幹了很多實事。村裏人沒有一個不說他知恩圖報的。”
“一切都在理想的狀態中。”
“直到這位大佬，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他在國外被捕，然後很快獲釋。關於這件事，真真假假的咱們不考慮了。我跟你說後續吧。”
“這位大佬出事之後，曾經把他當偶像、當榮耀的村裏人，都絕口不提他了。甚至，更有人往他祖宅上潑糞。”
“爲什麼？這位大佬出錯，跟他的鄉親沒有任何關係啊。鄉親們仍然是大佬的受益者，應該支持他的呀？”
李曼麗眼睛閃爍着，梁歡的話，讓她有些聽不懂。
什麼是大佬、電商？
“人都會嫉妒。嫉妒他人的財富，以及財富所帶來的社會地位、女人，上流光鮮亮麗的生活。你在輝煌時，他們會巴結你，視你爲榮耀。說起你的時候，自己臉上也會有光。”
“當你落魄了，犯事兒了，沒人會同情你。因爲，他們在心底裏無數次幻想過你落魄的樣子。”
“他們渴望你落魄，因爲只有那樣，他們的心裏纔會平衡。”
“所以說，作爲一個商人，問心無愧就可以了。想要別人爲你說好話，呵呵，我沒有那麼高的奢求，而且我也不信。”梁歡道。
李曼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再說回房子的問題。你可以發現一個規律，自古就有的規律。漲的時候搶，跌的時候無人問津。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兒？”
“打個比方，前幾年，香菜的價格很低，可能幾分錢一斤，按理說應該賣得很好吧？結果賣不出去，最後全倒在溝裏了。”
“爲什麼？”
“第一種原因，是賣香菜的多了。第二種原因是，價格越低的東西越沒有價值！沒有價值的東西，很難讓人有購買慾。翻過一年來，香菜的產量小了，價格水漲船高。按理說應該難賣纔對吧？”
“不，求大於供！香菜價格低的時候，菜葉子全部打掉。價格高的時候，你看着，菜葉子一個也捨不得打。”
“這就是價值。”
“你回憶下房產改革的初期，市裏下達的房價只有七千，有幾個買的？你再看看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