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如果等會兒上菜，會上些什麼，他喫還是不喫，不喫的後果會怎樣。
幾個小哥上完碗碟，嬉笑着站在一邊。
聶磊猛抽了口雪茄，扔地上一腳踩滅，道：“梁總，別客氣，今晚上有些倉促，就這麼多，請。”
梁歡看了眼桌上的碗碟，眉頭緊皺。
喫什麼？
什麼也沒有啊！
聶磊看着有些懵的梁歡，得意地一笑，道：“怎麼地，梁總，不合胃口？我給你打個樣。”
說完，拿起一隻碟子啪一聲拍碎了，然後用碗底又一頓砸，砸成指甲蓋大小的顆粒之後，用手捧到碗裏，然後端起碗一仰頭，嘩嘩地倒進嘴裏。
梁歡大喫一驚，他從未見過這個喫法。
聶磊獰笑着看向梁歡，下巴跟老牛一樣左右搖動，嘎吱、嘎吱~
瓷片和牙齒摩擦的聲音傳來，聽得令人汗毛直立！
梁歡眉毛擰成了疙瘩，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碗碟。
毫無疑問，聶磊幹什麼，他就得照做。否則，今晚上別想帶走李建設。
也不知道聶磊嚼了多久，他張張嘴，然後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子，伸手道：“梁總，味道不錯，請吧。”
喫這個？
梁歡倒吸口冷氣，這東西到嘴裏，牙都沒了！
“怎麼，不敢？”聶磊見鎮住了梁歡，得意笑道。
梁歡深吸口氣，緩緩吐出，道：“先說好，我吃了，是不是就能帶李建設走？”
聶磊陰狠一笑，道：“可以。但你要是吃不了，哼哼……”
他的話還沒說完，梁歡已經拿起杯碟摔碎了，然後學着他的樣子，用碗底碾碎。
聶磊抱起臂膀，饒有興趣的看向梁歡。
梁歡將瓷片的碎渣倒入碗中，慢慢端起來放在嘴邊。
看着一個個不規則，帶着鋒利邊角的瓷片，他真下不去嘴。
忽然，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什麼味道呢~
好像是醋。
他挑眉看向聶磊，對方眼神閃了一下，似乎心裏有鬼。
梁歡用力聞了下，接着看向聶磊面前的那些瓷器碎渣。
隨即，他笑了。
聶磊剛纔喫的碎碟子，是用陳醋泡過的。即便是用水清洗了，也帶着一絲難以遮掩的醋味。
用醋泡過的瓷器看着跟平時沒什麼兩用，但已經酥脆太多了！
聶磊似乎知道自己的把戲被看穿了，俯身上前用胳膊肘壓住桌面，道：“梁總，不敢了嗎？實話告訴你，今兒晚上你沒別的選擇。我喫不喫，你的結果都一樣。”
梁歡笑了，好一個無賴啊。
他看了眼碗裏的碎片，有些猶豫。
“啊~啊~冷~”
牆角，傳來李建設斷斷續續的嘟囔。
梁歡看了眼左右，又看了眼外面上百個的凶神惡煞小哥，他知道，聶磊說得沒錯，他別無選擇。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他看了眼碗裏的碎片，張開嘴，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碎片倒進了嘴裏。
聶磊露出陰狠的笑容。
周圍的小哥也笑了，他們不相信梁歡喫得下去。
滿嘴的碎片，舌頭、口腔傳來針扎的刺痛感，他穩住心神，用力一嚼！
苦難纔剛剛開始。
瓷片很硬，而且鋒利無比，跟牙齒一接觸，牙釉質瞬間和碎片來了個硬碰硬。
何況，碎片的數量，遠比牙釉質要多。
咬不動！而且牙神經傳來劇烈的刺痛感！
聶磊咧嘴笑起來，周圍的小哥也哈哈大笑起來。
梁歡忍住疼痛，面沉似水，將碎片放在後槽牙上，一點一點咬碎。
咯嘣、咯嘣~
悶響不斷從梁歡嘴裏傳出來……
最初的時候，聶磊還面帶微笑，漸漸地，他的笑凝固在臉上。
當初搶地盤的時候，他是真喫。他知道瓷片塴碎牙齒的感覺，他知道瓷片劃破口腔內壁，唾液刮過傷口的痛楚。他更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
哪怕你不嚼，直接嚥下去，那碎片也會劃破你的喉嚨，然後是食道。緊跟着便是胃。
這就結束了嗎？
沒有！
最痛楚的時候還沒來。
等碎片進入了腸道，經過腸道褶皺的時候，那纔是痛不欲生的！
聶磊能夠回憶起來的感覺，梁歡都感覺到了。
他的後槽牙已經塴碎了一塊，劇烈的痛楚直衝腦門！牙齒豁口處，像是打開了冷庫的大門，嗖嗖往裏灌冷風，冷氣順着下頜骨來到太陽穴、天靈蓋，痛不欲生。
聶磊見梁歡面露痛苦，笑道：“梁總，你可以不用忍，直接認慫，我會高擡貴手的。”
梁歡猙獰一笑，鮮血的味道灌滿口腔。
口腔內壁被劃破了。他的牙也實在無法再咬下去了……
咯嘣！
偶然間，幾塊堆積的瓷片被擠壓在一起，碎裂了。
梁歡眉頭一挑，找到了辦法。
他活動着舌頭，將嘴裏比較大的碎片摞在一起，然後利用壓強原理，合起來咬碎。然後再依靠這樣的辦法，逐步將嘴裏的碎片慢慢磕碎！
雖然還是很疼，但相比剛開始硬咬要輕鬆多了。
漸漸地，他露出了笑容。
聶磊震驚不已，臉色緊繃。其餘的小哥也被震住了，抱着臂膀看向梁歡。
用力嚥下最後一口，一股劇痛劃過喉嚨，他張開嘴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全是血！
“呸。嘶，呼。聶總是吧，還有問題嗎？”梁歡擦了把嘴邊的血水道。
聶磊盯着梁歡看了許久，舉起手拍了兩下，道：“菜刀歡，果然名不虛傳，有種！”
梁歡不理他，起身推開兩名小哥，俯身拉過李建設的手，然後用力抱起來。
“放下！”
“讓你走了嗎？”
幾個小哥立刻上前。
梁歡看向聶磊。
聶磊笑而不語。
“想玩絕的？好，我也告訴你們一句話，如果我內弟死在這裏，你們這些狗日的一個也別想活！老子散盡所有財產，買你們所有人的命！”梁歡怒道。
小哥們臉上一寒，看向聶磊。
聶磊冷笑一聲，揮揮手示意放梁歡走。
梁歡抱着李建設，感覺對方的身體再往下沉，立刻出門。
“菜刀歡，記住這次教訓，咱們之間的事兒，纔剛剛開始。”聶磊道。
梁歡回頭看了眼對方，道：“你也盼着我內弟最好沒事，要不然，我讓你沒地方後悔！”
說完，他抱着李建設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