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不巧，今天正是逾期一個月，銀行的上門來催債了。
這還只是其中一家銀行的，還有幾家正在路上。吳世凡三個人的信用度，還達不到從一家銀行貸出這筆鉅款。
“劉總，再寬限幾天，我們工人的工資都還沒發。”吳世凡從上衣兜裏掏出一盒掉色的香菸，拿出一根遞了過去。
被稱爲劉總的人擺擺手，道：“煙就不抽了，老吳，逾期一個月了，你倒是多少還點，哪怕是利息也行啊。”
“嗯嗯嗯~”吳世凡把煙裝進兜裏，不停點着頭，道：“利息多少啊？”
“我看看哈。”劉總說着，從包裏拿出貸款的文件，放在案板上仔細看起來。
吳世凡、石一楠還有許連傑緊張地踮腳看。
“不多，你們先結清上一個週期的利息，五萬來塊錢。逾期的這一個月，作爲懲罰，利率上漲百分之一，五千來塊錢。”劉總翻看了眼賬目，將本子遞過來。
吳世凡沒有接，苦哈哈道：“劉總，真沒那麼多錢。”
劉總一聽，立馬黑臉，將本子扔在案板上，道：“那你們是要故意賴賬了？我可告訴你們，你們一分錢不還的話，我立刻起訴你們，先把這裏查封！”
“先別急，聽我說完，我們啊，已經找到願意投資我們的老闆了。而且是大老闆，潔神的。剛走，合作還在洽談中，您稍等幾天，只要合作談成了，利息加本金，一起還了。”吳世凡道。
“嗤~”劉總聽後不屑一笑，指着滿屋的衛生巾，道：“老吳，看你是個老實人，你也學會撒謊了。還潔神，他能看上你這行當？那麼大公司，賣這玩意兒，不嫌丟人。”
“這叫什麼話，這有什麼丟人的，我們賺得是乾淨錢~”
劉總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我不跟你廢話！既然你沒錢，我就如實彙報。你呀，就等着查封資產吧。”
說完，劉總帶着同事走了。
“哎，劉總，中午咱們喫頓飯，錢的事兒好說~”吳世凡追了幾步，劉總不搭理，落寞的走回來。
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低下頭。
難啊，真難啊。
三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有種想哭的衝動。
“吳哥，要不咱們答應梁歡的條件吧。”許連傑道。
“是啊，先把眼下這關過去再說。”石一楠附和道。
吳世凡轉頭擦乾眼淚，回過身咧嘴哈哈一笑，寬慰道：“想開點，不就是錢嘛。咱們能弄來一百多萬建廠，就還能弄來一百多萬。錢的事兒，我來想辦法。”
“這個廠，賣是不行的，咱們這行一定有前途。”
許連傑不滿地看了眼吳世凡，暗道你還能上哪兒去弄錢。
石一楠也不滿意。
這個廠是三人集資建起來的，吳世凡貸了七十萬，剩下的八十萬，他跟許連傑一人一半。
這裏來催了，他們那兩家銀行也快了。
“咱們再跟梁歡談談，實在不行，咱們轉讓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給他。”吳世凡想了想道。
“那是他給的，隨時可以收回去，咱們給他百分之六十，那是合作者，咱們有話語權啊。”吳世凡道。
石一楠不說話了。
“就這樣，咱們回去再找親戚朋友藉藉，把利息先還了，然後再追追外面的欠款。”
吳世凡說完，嚴肅道：“對了，銀行催債這件事兒，千萬不能讓梁歡知道！”
許連傑和石一楠點點頭。
不多久，下班的時間到了，幾個女工懶洋洋的站起來，找到吳世凡，道：“老吳，我們明天不來了哈。等啥時候你把錢給俺們結了，俺們再來。”
吳世凡並沒有煩躁，而是歉意的表示儘快籌錢，把工人的工資發了。
工人走了，三人站在廠門口憂愁不已。
這是建廠兩年以來，不知道第幾次停工了。
出差這麼多次，梁歡第一次住在沒有衛生間、沒有空調，沒有電話的小旅館。
這些，他都能忍了。
從包裏拿出大哥大，已經沒電了。找個插座，給大哥大充上電，然後鎖上門下樓去找公用電話。
小旅館裏有電話，但梁歡看了眼，眉頭緊皺，公用電話前，坐着一堆等電話的人，嘴裏還說着聽不太懂的閩南語。
出門走了幾百米，找了個公用電話，梁歡打給了劉嵐。
“喂，劉嵐，我是梁歡。”
“梁總，終於聯繫上你了，你的行動電話打不通啊。”
“沒電了。寶潔產品上市，廣州那邊情況如何？”
“很不好。廣州這邊本來就是‘潔花’的市場，咱們來這裏時間不長，宋志平在的時候，又沒深挖市場。今天，寶潔在本市做足了宣傳，幾乎全市都知道寶潔的產品上市了。”
“咱們今天的銷售數據，幾乎停擺了！所有的代理商，都去寶潔那邊了。他們那邊給免費鋪貨，返利還高。”
“不要急，開市火三天。現在一切都是虛的，去寶潔的人，都有湊熱鬧的成分。我交代你的事兒，辦了嗎？”
“辦了。不過~”劉嵐說着，語氣開始下沉。
梁歡暗道不妙，道：“怎麼了？”
“沒辦成！我們遞交上去的訴訟被駁回了，報社我也找了，聯繫了廣州多家有權威的報紙，都以各種理由拒絕刊登！”劉嵐道。
梁歡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寶潔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
他交代給劉嵐的事兒，就是起訴寶潔惡意競爭，以及在媒體上曝光其所作所爲的新聞，好好惡心一下對方。
“梁總，我剛回來沒多久，廣州這邊的領導就打電話來了，想跟您見個面好好談談。我估計，是想說和咱們和寶潔的事兒。本地對寶潔看得比較重，他們不想讓任何人攪黃了寶潔在當地的投資。”劉嵐道。
梁歡嘆了口氣，心說那是肯定的呀。
寶潔去河東省的時候，那也是一路開綠燈的。
還搞不搞寶潔了？
告了，對潔神不好。畢竟，以後潔神也是要在廣州的。不告，又咽不下這口氣。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