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光榮想起拴住他爺明天早上空洞洞的門牙，就覺得好笑。
“我們要錢啊，這東西怎麼給你變現。”
“哎呀，照市價來，我爺這大金牙可是有年頭了，解放前的。”
吳光榮想了下，又掂量掂量，道：“給你抵二百吧。”
“十多克呢，叔。”
“三百。要不你就賣了再給我。”吳光榮搖頭道。
“那、那行吧。”
“這個抵三百的話，那你這還差好幾千呢，不夠一股的呀。”
“哎呀，叔，咱們這關係，那一股多少錢不你說了算嘛。你說十塊一股，那就十塊。對不？”
吳光榮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下午跟梁歡談判的時候，他也當過這樣的孫子。
“不行，二娃子都入了三股了，你這點錢，我給你入一股，他知道怎麼辦？趕緊去弄錢，要不就算了。”他把對方的錢往外一推道。
“那、那行，先放你這裏，我這就去弄。”拴住這纔不甘願的走了。
夜深了，但整個吳家溝卻熱鬧起來。
二娃子十多口人，各找各的親戚借錢，找不到的，那就去別人家裏偷！
吳光榮和吳有昌這邊，也開始見到二娃子之外的人。
這說明，消息已經放出去了。
二人的打算是，這幾天不睡覺了，三天當六天用。經過一晚上的鏖戰，二人收集了十七萬塊錢。
這十七萬塊錢，大部分是十塊的，也有一塊的，擺放在牀上，那叫一個壯觀！
吳光榮看着一牀的錢，感嘆道：“媽地，十幾萬就這麼多，一百萬得多少。”
吳有昌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唏噓一番道：“哎呀，先別想那個了。咱們要拿出七十萬，這還差得遠着呢。咱們去村裏用喇叭廣播一下，讓更多人知道。”
吳光榮點點頭，伸手將錢攏好，將它們放在了牀頭的大衣櫃子下面。
“有昌，這錢放我這裏，你放心不？”
吳有昌想了下，深有意味的一笑。
“放心，親兄弟明算賬，這錢早晚是要給梁老闆的。”吳光榮坐下來，把牀上的銀手鐲、金戒指之類的隨便撿了撿，剩下的推給對方，道：“吶，反正這一百股裏，有三十的股份是咱們的，這些就當好處了。”
這下，吳有昌滿意了，伸手扒拉過來，放在懷裏看了看，發現拴住他爺的大金牙在裏面，有點噁心，但還是收起來了。
“走，去村裏。”
二人收拾妥當，臨出門前，吳光榮還讓老婆看好門，沒事別出去。
到了村裏，還沒等二人開始宣傳，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紛紛詢問情況。
二人就把跟梁歡合作的事兒，簡單說了一遍。
周圍人聽完，基本上沒有不心動的。
爲啥？
因爲這半年多來，恆安實在是太火爆了，它的發展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別的不說，就吳世凡那個犟種，以前過得那叫什麼日子？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老婆都要給餓跑了。
你再看看現在，人家家裏彩電、冰箱、摩托車全有！
以前都說誰可能是村裏最有錢的，現在，吳世凡才是，誰也比不上。
這樣的情況，誰見了不嫉妒，誰不想跟吳世凡一樣，兜裏裝得滿滿地。
現在，機會來了。吳世凡的事兒，村裏都知道，吳光榮和吳有昌又跟梁老闆合作，那指定差不了啊。
周圍的人詢問了一股多少錢，然後分紅之類的，瞬間跑了個乾淨。
都回家弄錢去了。
吳光榮和吳有昌相視一笑，打了個哈欠，扭開村裏的大喇叭，開始廣播起來。
村裏小門小戶的，不是他們的目標，他們要拉攏的是那些開飯店、小旅館的。
恆安，許連傑騎車來到廠門口，支好車，回頭聽着村裏的大喇叭，眉頭緊皺。
吳世凡也來了，靠在門框上出神。
“老石呢？”許連傑問道。
“裏面呢。”吳世凡憂心忡忡的看了眼廠裏。
“那就別等了，梁總還在市裏等着咱們呢。”許連傑催促道。
“這個、你啥意見？”吳世凡夾着菸頭，指指村裏的方向。
許連傑回頭看了眼，不屑一笑道：“哼、就讓吳光榮他們嘚瑟兩天，過兩天，有他們好看的。”
吳世凡吸了口煙，沒有說話。
石一楠夾着包出來了。
“走吧，坐車去市裏，要幹什麼，梁總都給你們說了吧？”許連傑道。
石一楠點點頭。
“老吳，你愣着幹嘛，走啊。”
吳世凡嘆口氣，熄滅菸頭，道：“老許，我覺得梁總這麼做不好。”
許連傑聽完，眉頭又皺起道：“哪兒不好？你知道梁總想幹嘛？”
吳世凡看了眼對方，道：“吳光榮喊村裏人去集資入股，梁總還能幹嘛？”
許連傑其實也猜到了，嚴肅道：“老吳，你可給我記住了，不能再透露任何消息。”
“吳光榮和吳有昌二人要是上當了，那是他們活該。但這裏面牽扯到村裏的人啊。你不知道，昨晚上村裏有多亂。拴住把他爺打了，搶了他爺的金牙。二娃子拿刀搶了來拉貨的司機……”
許連傑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看看你村裏這些人，前幾天不還鬧着跟你撂挑子嗎？你擔心他們，他們領你情嗎？”
“都是父老鄉親啊……”
“走走走，你等見了梁老闆說，他人不錯，肯定不是咱們想得那麼簡單。”許連傑聽煩了，拉着吳世凡上了車。
到了市裏，見到了梁歡，梁歡讓劉嵐把新的入股文件拿出來，交給了三人。
“這是香江恆安有限公司的入股文件，具體的跟之前保持一致，你們看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就把字簽了。”梁歡道。
吳世凡三人看了，沒啥問題，跟之前除了公司名字改了，其他的基本一樣。
許連傑和石一楠簽了字，吳世凡看着文件發呆。
梁歡看了眼吳世凡，道：“吳總，有顧慮？”
“梁總，吳光榮在村裏集資，是不是你給出的主意？”吳世凡道。
許連傑趕緊用腿碰了碰對方，示意吳世凡別亂說話。
“是我出的主意，有問題嗎？”梁歡笑問道。
吳世凡臉色很難看，道：“梁總，快過年了，別整這些了，大家都要過個好年啊。”
梁歡一笑，道：“我要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