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震驚不已，他這纔讀懂剛纔楊樹林的眼神。
至於嗎？
在場的市裏領導聽後，也是嚇得站起來了，緊張地往樓上跑。
幾百號人衝上了樓梯，很快造成了擁堵，上面人跌到了，下面人上不去。
市裏的領導趕過來急忙喊道：“都下來！都下來，不要都上去，來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就行了，快點！快點！！！”
人羣這才冷靜下來，後面的人往後退，上面的人有了活動空間，慢慢站起來。
幾個市裏的人急忙衝了上去，安凱也跟在後面。
梁歡沒有上去，他不想看見那一幕。
十幾分鍾後，七八個人擡着楊樹林下來了。
“車！叫車！趕緊的。”安凱急吼道。
梁歡沒有上前，並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想明白了楊樹林爲什麼這麼做。
他就是報復。
我寧可死了，也讓你得不到想要的。
被人羣擡着的楊樹林已經快不行了，頭往後倒着，閉着眼，嘴邊有很多白沫……
楊樹林的司機把車開過來，大家七手八腳的把人擡上去，轎車起步吼叫着衝了出去。
車一走，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紛紛嘆息不已。
李躍民滿眼呆滯，他還不相信楊樹林竟然尋了短見。
市裏的領導忙出了一頭汗，出了這種事，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了。
“大家先散了吧。那個梁總，你、你安排一下吧。”
楊樹林爲什麼自殺，大家都知道。讓梁歡現在就領導金牛，似乎不太合情理，但楊樹林進醫院了，臨時抓不到人管着一攤子事啊。
“好。”梁歡也有心理負擔，但這時候他沒別的辦法。
送走市裏的領導後，梁歡回身面對金牛的職工。
此時，職工們個個表情凝重，對梁歡的熱情更是早就看不見了。
梁歡想說點什麼，提振一下士氣，或者說轉移一下大家的視線，但真說不出什麼來。
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遇到過這種事。
“我離開金牛很久了，對大家的日常工作也不太熟悉了。這樣吧，李躍民在不在？”
“我在，梁總。”李躍民終於醒過神來，高舉手喊道。
“你來組織下職工，咱們盼着楊總能沒事兒，但工作也得繼續。接下來，我們將復工復產，金牛這邊跟潔神將會按照一個級別來對待。嗯，就這樣，大家打掃一下衛生，我們、額，馬上恢復生產。”梁歡道。
“梁總說得對，楊總福大命大，發現的及時，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來，大家動起來，打掃衛生，咱們得繼續生產啊。”李躍民在一旁附和道。
職工們這才三三兩兩的動起來。
梁歡叉着腰，看了眼金牛的辦公樓。
真他媽晦氣！
李躍民安排好了人，過來道：“梁總，我讓人收拾一下楊樹林的辦公室，你……”
“先收拾一下再說吧。對了，你先維持着這裏，我回去看看怎麼處理。”
“好。”李躍民點頭道。
梁歡嘆口氣，上了車離開了。
雖然梁歡還沒有給他一個正式的職稱，但已經從實際上給予了他權利，副總的位置，遲早還是他的。
梁歡回到了公司，郭世佳知道後過來問情況。
“別提了，楊樹林這小子自殺了。”梁歡煩躁道。
“啊？！”郭世佳也是吃了一驚。
“操。這老小子是整人太多了，怕報復，心裏也接受不了落差，再加上他恨我，也想報復我，於是乎走了極端。”梁歡道。
郭世佳點點頭，道：“那就麻煩了！眼下大環境不好，再讓人說咱們是把楊樹林給逼死的，那罪過可就大了。”
梁歡點點頭，道：“所以啊，要及時應對，堵悠悠衆口。下午你跟我一起去醫院，讓財務上開一張十萬塊的支票。”
“好。”
郭世佳明白，梁歡讓他一起去，是做給外界看的。
一個董事長加總經理，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非常有誠意的。再給十萬塊的補助，怎麼也能讓楊家的人閉嘴了。
下午，梁歡和郭世佳就去了醫院，找到了楊樹林的搶救病房。
經過上午的搶救，楊樹林的生命體徵穩住了，但毒已經侵入肝臟，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
楊樹林的愛人以及孩子在病房外面哭得稀里嘩啦，市裏的有關領導也在不斷的安慰着。
“梁總來了。”市裏有關領導道。
楊樹林的愛人看了眼梁歡，那眼裏的恨啊，令梁歡坦蕩的心裏竟然也有了一絲恐慌。
“嫂子，您好。”
楊樹林的愛人轉過頭去，表達自己的憤怒。
“你把我爸爸害成這樣，你個混蛋……”楊樹林十四歲的兒子激動地罵道。
梁歡眉頭緊皺，他理解對方的心情，但這不是血口噴人的理由！
你爹是自己喝農藥的，能上不能下，怨誰！？
但這時候，他也只能聽着了。
郭世佳咳嗦了一聲，梁歡是間接責任人人，他說話不方便，還是自己說話好一些。
“這位姐姐，我是潔神的副總郭世佳，我和梁總代表潔神公司，對這件事表示非常遺憾，我們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不過，您放心，我們潔神公司會一直跟進到底。楊總的住院費、以及您和孩子後續的生活、學費等任何問題，我們都願意負責。”
“我們也衷心的希望，楊總能挺過來，咱們都期盼着有一個好結果。”
郭世佳的聲音很文弱，但很有說服力。即便是楊樹林的妻子心裏牴觸再大，那也是不自主的點了點頭。
“這裏有十萬塊錢，您先拿着，作爲楊總的治療費用。”郭世佳從劉嵐手裏拿過支票，放在了楊樹林妻子的手上。
梁歡見對方接受了，心裏也是鬆口氣。
不接受，那後續的問題纔要命。當然，要是論起法律責任，他是無責的。
但社會輿論呢？
在這個敏感時期，一個私企老總把一個國企老總給逼得自殺，會是什麼結果？
誰也不敢想象。
搞不好，辛苦經營的一切都成泡影，金牛再次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