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穆陽坐在病牀一旁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女人。5
他相對別人不同,他十分的冷靜,因爲他必須隨時保持着清醒的頭腦和冷靜的判斷力,因爲他心裏清楚,這份突然出現的DNA報告並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爲之的,這個人爲什麼會從這一方面入手?這應該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想得到的,DNA親子認定。
如果不是懷疑,又怎麼可能會去查?而且不但媒體上下都知道,甚至這個人囂張到將檢驗報告直接送到柯家。
柯穆陽擡眸看着躺在那兒的安兮,那張蒼白透明的臉孔看起來很平靜…榧…
突然,只見安兮慢慢張開雙眼,她雙目空洞無神的看着天花板,烏黑的眼珠轉動着,似乎是在看什麼。
她張了張嘴,似乎是在說着什麼,可是沒有人聽得見她在說什麼。
而柯穆陽也知道,她並沒有清醒,只是從睡夢中無意識的睜開了眼睛,或許她是沉入了一個夢境之中一般壚。
柯穆陽站起身,微微側身坐在了她的身邊,伸手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臉上充滿了溫和的笑意,“goodgirl,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安兮就彷彿是聽見了,微微的閉了閉了兩下眼睛,然後再一次的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病房裏依舊是一片的寂靜,柯穆陽輕輕的拂去她額頭的碎髮,她全身出着虛汗,他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的替她擦着,可是安兮一直這麼昏睡了兩天兩夜都一直沒有醒過來。
醫生過來查房,“柯先生。”
柯穆陽看着安兮,淡淡道,“她已經這麼昏睡了兩天兩夜了,爲什麼還是沒有醒過來?你不是說她只是發高燒嗎?”
醫生替安兮檢查了一下後有些無奈,“柯先生,她的高燒的確是退下去了,但是人自身會有一種自我恢復和自我封閉的機能,就好像是如果遇到什麼重大的刺激和傷痛,有些人會選擇性的失憶,把這段讓她痛苦的記憶徹底的忘記,也有些人就好像是安小姐這樣,選擇昏睡不醒來逃避。5”
柯穆陽聞言,不由的皺了皺眉。
“所以說,她可能一直這麼睡?”
醫生點點頭,“有這個可能。而且安小姐的身體狀況不是很理想,她肚子裏的孩子如果再不注意,就真的可能會流產。”
柯穆陽聞言微微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了。”
等醫生出去後,阿森走了進來,走到柯穆陽身邊,彎下身子在柯穆陽耳邊道,“先生,董事長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裏出來轉到了普通病房,只是醫生說,他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一切都得等到他徹底清醒之後才能斷定了。”
柯穆陽點了點頭。
“還有就是……安妮剛剛打電話給我,說想要見你。”
柯穆陽聞言微微側頭,“她來找我做什麼?”
“不知道。”
“不見。”
“是。”
就在這時候,阿森的手機突然響了,手機鈴聲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裏似乎顯得十分的突兀。
“抱歉!”他立刻拿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喂,哪位?”
“阿森,柯董在麼?今天下午兩點有一個會議。”
房間實在太安靜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可以聽得很清楚。
柯穆陽伸手,“把電話給我。”
然後走了出去,阿森也跟着出去。
病房內再一次變得格外的安靜。
當只剩下安兮獨自安兮獨自一人的時候,她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她雖然臉色依舊的憔悴慘白,但是她還是強撐着身體走下了牀,她悄悄的走到門口,偷偷的看向外面,確定外面已經沒人了,於是她便偷偷的走出病房。
或許是因爲身體太過虛弱,她只是走了一些路,就全身冒出了虛汗。
她剛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是虛掩,裏面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一愣,竟然是母親。
她沒有濃妝豔抹,安靜的臉上掩飾不住她蒼老的痕跡。
柯鎮從睡夢中醒過來,坐在一旁的安妮笑了笑,“您醒啦,柯董事長。”
柯鎮似乎很意外看到安妮,虛弱的喘了記下後輕聲道,“你?”
安妮笑了笑,“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柯鎮瞪大了眼睛看着安妮。
安妮卻似乎顯得十分的平靜,“我聽說柯董事長已經知道了安兮不是你孫女的事了吧,所以我特地過來看看您,問問您知道真相之後有什麼感想。
“你,你……”潺弱的聲音伴隨着粗重的喘氣,手喫力的擡起來,指着門口,“你,給我,滾出去!”
安妮看着他這般,笑意更加的明顯了,她站起身,伸手按下了柯鎮的手,“董事長,您別這麼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說着,她爲他掖了掖被子,然後站在他病牀前,看着柯鎮,目光中露出了濃重的怨恨,“今天能看到你這樣,我真的很高興,我終於爲了穆清報仇了。今天你變成這樣,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穆清是你親生兒子,可是你卻這麼鐵石心腸,你甚至連一條生路都不給他,我們好不容易偷渡去了國外,以爲可以重新開始,以爲只要時間久了你就能慢慢接受,可是你還是不肯放過他,柯鎮,我知道你恨的是我,你爲什麼要這麼逼穆清,你利用你商界的關係,斷了穆清所有的後路,穆清好不容易弄起來的公司被你一手毀了,穆清出去找工作,你也處處爲難他,讓他根本不能在這個世界上立足,可是從頭到尾,穆清都沒有放棄過,我們辛苦的工作,好不容易有了終於在馬來西亞定居有了自己的家,是你,就是因爲你,穆清的死,是你一手指使的,我費了多少精力,好不容易在監獄裏找到了那個開車撞死穆清的兇手,呵呵呵呵,是他親口告訴我,是你讓他這麼做的。柯鎮!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穆清是你兒子,他是你親生兒子!你口口聲聲說爲他好,可是你卻僱兇害死了他!你對我有什麼不滿你衝我來!你衝我來,你爲什麼不殺了我,你爲什麼要害死他!”
這是安兮第一次看見母親歇斯底里的喊着,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痛苦。她滿臉的痛苦卻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她仰起頭,試圖的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後,她低下頭看着睜大眼睛瞪着她的柯鎮,指着柯鎮,“柯鎮,我告訴你,你得給我活着,我要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這麼多年,我活着,就是要看着你生不如死。我怕千方百計的從馬來西亞回到國內,我就是要親眼看着你生不如死的樣子。呵呵呵……這一切,可都要去多謝你那個兒子了。你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兒子柯穆陽一手策劃吧?哈哈哈,沒有他,我也看不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了,哈哈哈哈哈,柯鎮,這是報應,報應啊!要不是柯穆陽,我還在發愁要怎麼把安兮送到你身邊,我就是要你以爲安兮是穆清的孩子,我就是要你對她好。柯鎮,你真的是老了!連你兒子對DNA報告做了手腳你都看不出來。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柯穆陽,柯鎮,你果然有一個優秀的兒子,他和你一樣,爲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柯鎮看着她,“安,安兮,真的不是,穆,穆清的孩子……”
似乎老人還在執着着什麼,他似乎還想證明着什麼。
安兮站在門口,她安靜的等着,等着自己母親的回答。
安妮仰頭大笑了一聲,“不,是。她根本不是穆清的孩子!根本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