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蕭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能使一個本應當天真的小女孩，說出這麼蒼涼的話來。
而語氣裏，竟然還帶着不屬於她這個年齡層段的滄桑和孤單。
“你想不想要個家？”沉默了下，他開口問。
鎖住她的目光，意味深長。
她歪着小腦袋，好迷惑的看着他。
他難道不知道，家，不是自己想要就可以得到的嗎？
“小朋友不要露出這麼寂寞的神色。”他曲指敲她的額頭，神色淡然，“以後也不可以說，你是個沒有家的孩子。”
她弄不懂他的意思。
其實，她說的都是實話，不是嗎？
“以後有我在的地方，你就不會缺家。”乙蕭站起身來，語無波瀾，彷彿說着最隨意的話。
亦舒卻怔了又怔，緊鎖細眉，似在思索他話裏的意思。
最終，她搖頭，滿臉不信任的樣子瞪着他。
他俯着身子，平靜的與她對視。
“以前爸爸也這麼騙過我。”她開口，想到父親，她水靈的大眼裏露出一抹疼痛，“你們大人的話，都不可信！”
乙蕭第一次看到她情緒激動的樣子。
“我一向不食言。”他還是那麼冷靜，“你可以相信我！”
他墨黑的瞳仁，平淡的鎖住她。深邃的眼，深不可測，亦舒卻看到了一份堅定——那種堅定彷彿永不倒塌，這讓她莫名的覺得安心，忍不住的想去相信他的話。
“真的可信嗎？”慣性的狐疑，“你以後不會像爸爸那樣丟下我？不會像白廳長那樣趕我出門？不會不要我？”
他忍不住皺眉，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之前，白家到底是怎麼‘摧-殘’這個祖國的小花朵的？
“當然不會。以後這裏也是你的家，我沒有資格趕走你。”鄭重的作出承諾。他沒有欺騙小朋友的習慣。
“那以後，你會像爸爸一樣，送我生日禮物嗎？”晶亮的大眼，閃着細碎細碎的光。
小妮子，似乎有點感動……
“嗯。”這是很簡單的要求，他可以滿足。
“會教我寫作業？”
“自然。”
“會幫我家長簽名？”她好期待的看着他。
“會。”
“會出席家長會？”
“是。”
一連串的問答過後，亦舒歡快的笑起來。那抹發自內心的笑，絢爛得彷彿連陽光都失去了色彩。
第一次，她露出這樣的笑容……
這也是乙蕭，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她……
原來，小妮子，竟然這麼容易滿足……
她不再說話，反是轉過身，把之前的包袱一一打開來。
他來不及阻止，只聽“嘩啦”一聲大響，滿包袱奇奇怪怪的東西，被她全數倒在地板上。
房間裏，瞬時，一片狼藉……
甚至有好幾個小瓶子，“咕嚕咕嚕”的滾到了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