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凰尊九天 >第三十五章 伏擊
    若說之前的陣法之中的小鎮是真實得太過完美,此時的小鎮給人的感覺便是,身處其中,你只覺得處處危險重重!

    嫋嫋姑娘又是接着打出一重重法訣,整個小鎮的感覺又是微微一變,似乎再次變得格外正常起來,可是仔細感知,卻能更爲準確的感知到這陣法之中哪裏危險。

    軒轅青瀾見此,直覺歎爲觀止!

    他終於知道,一個神階的陣法宗師,是如何的能在彈指間左右整個局勢。

    而他也是終於將嫋嫋真正的放到一個平等的地位來看待,如此在上古絕殺大陣中彈指間能輕易改變局勢的能力,即便是他身爲神主的父尊,也須得讚歎一聲驚才絕豔!

    他忽然道:“你剛剛的法訣和陣旗,就是將那十餘名天君分離開來?”雖是疑問的語氣,他的眼神中卻是篤定的光芒,顯然對於嫋嫋姑娘這飄落的一手十分讚賞。

    當然,他之所以會這樣說,卻不是他對於陣法有多瞭解,而是出於此時局勢的判斷。

    嫋嫋姑娘對於軒轅青瀾眼底濃濃的讚賞並不感冒,她一貫覺得自己驚才絕豔天下無雙,還需要他人讚賞肯定?

    不過對於軒轅青瀾的好眼光她倒是也不吝惜的開口誇獎道:“唔,眼光還不錯。”

    軒轅青瀾一笑,剛想說些什麼。

    嫋嫋姑娘卻又接着道:“可惜就是目光短淺了點!”

    軒轅青瀾頓時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他還剛想謙虛幾句,豈料這姑娘不過說了一句好聽點兒的話就又毫不留情的開始打擊他了!

    他卻也只是灑然一笑,笑容清朗疏闊,道:“還請嫋嫋姑娘指教!”

    他的語氣極爲誠懇,心中已然將嫋嫋放到了平等的地位,他言談間那眉宇裏的屬於神界少主的烙印在骨子裏的倨傲平淡了下去,反倒多了鄭重與肅然。

    嫋嫋姑娘對於他此刻的態度極爲順眼,也就不再打擊他了,頗爲耐心的解釋了幾句:“你要記住的是,如今我們是身在誅天陣法之中

    ,我們最危險的不光是那十餘名天君的圍攻,而是這陣法本身!”

    軒轅青瀾幾乎是在聽到“誅天”那兩個字的時候就立刻意識到自己最致命的疏忽,他臉色一凝,那一貫不管何種神色都顯得十分灑脫疏闊的容顏此刻竟是有種難掩的挫敗,是了,他竟是將如此關鍵而致命的危險一時忽略!

    雖然以他的心智,遲早會想起,又或者下一刻就會想到,可是此時被嫋嫋這般說穿,他竟是一時直覺尷尬無比,恍然間竟覺得之前一直在嫋嫋面前那種與生俱來的倨傲和不着痕跡的高高在上竟都彷彿一場笑話。

    他竟只覺得自己狼狽不堪。

    軒轅青瀾豁然轉身,竟是頭也不回的猛然離去。

    嫋嫋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卻也沒有半點挽留或是開口的意思,只是意味深長的一笑,似是自言自語的道:“年青人,還需要多打擊打擊啊!”

    照理說軒轅青瀾乃是神界之主的唯一的血脈,她的立場,該對他十分厭惡甚至直接抹殺都不爲過。

    但事實上,嫋嫋姑娘對於軒轅青瀾,是沒有太多惡感的。

    或者說,有時候有意無意,甚至是下意識的,她總是喜歡打擊打擊他那似乎有點過剩的自信心和驕傲,那就如同是一種看着自家晚輩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這種情緒十分古怪,可是嫋嫋姑娘卻總是下意識的便做了。

    這也是爲何她總是對着他惡言相向毒舌不斷的原由。

    至於爲什麼,嫋嫋姑娘表示,她是真的也不知道啊!

    或許是一種潛意識的,又或許,是因爲他那太過熟悉的笑容。

    不過這目前都不是嫋嫋姑娘最關心的問題。

    此時身在誅天陣法之中,即便是嫋嫋姑娘自己身爲神階陣法宗師,她也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更何況,此番爲了取她性命,那幕後之人還真是捨得,一下子竟能捨下十餘個天君作爲死士進入絕殺陣中爲她陪葬!

    這樣的大手筆,哪怕是神主都不能輕易抉擇吧!

    那幕後之人卻不過是這短短時日就佈下如此光明正大的陷阱,等着她來跳!

    看來那人不只是手筆甚大,且還對於她是絕對的瞭解啊!

    若並非那麼的瞭解,又如何將她每一步打算都算得如此精準無比,沒有半分有半分差錯!準確到她即便知道了他的陷阱和打算,也依舊會一步步的按照他的設計往下走。

    “呵!”嫋嫋姑娘嘲諷的勾起了脣角,只是,那眸底的冷意卻如同萬古不化的冰雪,寒徹骨髓!

    如此也好,她倒要看看,那人究竟對她瞭解到何種程度!這百世的輪迴,那人莫不是以爲,她還是十萬年前的那個嫋嫋?

    事實上,她越是瞭解那人的手筆,心便越發的沉,這樣的瞭解,需要如何的關係,多少歲月的相處,才能做到?

    不過所幸嫋嫋姑娘對於情之一字從來都是十分淡泊,能將璃曄和小紅以及小二等人在自己心中安置一席之地,那也是他們一步步冒着生死危機走過來的,對於一個自己完全沒有記憶的轉世前的故人,嫋嫋姑娘自然是生不出任何悲春傷秋的情懷的。

    所以也不過是很不高興罷了!

    誰被一個十分熟悉的故人步步算計,還不依不休的追殺了百世,誰也高興不起來!

    若是仇人也就罷了,偏偏是故人,這絕對是戳中了嫋嫋姑娘最厭惡的底線,對於背叛,相信於任何人來說都比之簡單的仇敵要來的讓人深惡痛絕!

    而對於眼睛裏那是半粒沙子都容不得的嫋嫋姑娘來說,其厭惡程度不言而喻。

    當然,這一切想法也不過在嫋嫋姑娘腦海中一閃而逝,一切,自然要到見了分曉那一日才能徹底了斷。

    此時,嫋嫋姑娘身形忽然一動,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她消失的剎那,或者說幾乎是同時,她所站立的地方,忽然無聲的裂開一個巨大的縫隙,那縫隙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若不是嫋嫋姑娘躲開得及時,只怕她此時已經落入那不見底的深淵!

    “果然不愧是天君,揮手間便是山崩地裂!”

    嫋嫋姑娘的聲音忽然從虛空中傳來,她的人影,也緩緩顯現在虛空中,只見她此時一襲紫衣雍容華貴,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地底巨大的裂隙,脣角是一抹顯而易見的嘲諷弧度。

    而那裂隙之中,卻是沒有半個人影。

    此時若有外人,只怕還會以爲嫋嫋姑娘這是自言自語。

    只有此時深深蟄伏在地底的黑衣人知道,嫋嫋姑娘的話,是對着他說的。

    那黑衣人毫無遮擋的臉上玄奧而神祕的圖騰忽然扭曲了一下,被點破了行跡,他本該直接破土而出正面對上那上空俯視的紫衣女子!

    只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堂堂一名天君,自己卻不知道自己何時已然着了道,竟是將自己生生陷在土裏。

    那一擊必殺的原術一出,本該一擊必殺將嫋嫋生生吞噬的裂隙一開,他體內原力耗費大半,卻也足夠他趁機破土而出再去補上致命一擊——

    卻不料,在他打算破土而出的剎那,他的丹田之處卻驀地似乎被什麼輕輕一刺,極其輕微的一痛之後,他整個人便再也無法動彈,只因,他的丹田內,在那輕輕的刺痛之後,竟是瞬間空空如也,一絲原力也無!

    若只是如此,他還不至於如此絕望,他直接吞下爲以防萬一壓在舌底的丹藥,卻發現,即便是六品的神丹,也絲毫沒有作用,反而在那丹藥入腹之後,一陣強勁的藥力直衝丹田,反而是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他的丹田,竟是剎那間脆弱得如同朽木,被那藥力一衝便瞬間破碎!

    而他整個人,也如同歲月在他身上加快了步伐,幾乎是一剎那之間就將他化神之後所有的壽元停止的變化的禁錮一把打開,生機剎那流失殆盡,他的面容也從三十左右的青年剎那化作形容枯槁滿面皺褶頭髮灰白牙齒脫落的垂垂老者,他被困於自己鑽入的地底,就着深不見底的深淵那微不可見的光芒艱難擡頭的仰望那虛空中凌空而立一身雍容華貴如神祗的女子,忽然慘然一笑,嘴脣張張合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只是發出毫無音節可言的嗬嗬聲,然後瞳孔驀地一散,徹底斷絕了生機。

    嫋嫋姑娘雙眼微微眯起,眼神卻是驀地愈發沉寂,若她沒有看錯,那人最後的嘴型,似乎想要說的是:“吾主,爲何拋棄……”

    拋棄,她是第幾次聽到這個詞語?

    嫋嫋姑娘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又終究是靈光一閃,沒有抓住。

    她也沒有多加停留,最後漠然的看了一眼那人臉上即便死去也並未消褪的圖騰,眼神微微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便是猛地一揮袖,驀然身形一閃,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而那裂隙在嫋嫋姑娘的揮袖間,緩緩合攏,消失,最終歸於一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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