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婦貴榮華 >019 印家五郎(三)
    他的笑容很暖。

    這是時映菡第一個感覺。

    隨後,她注意到他的肩頭停留着一隻小動物,應該是一隻小型的貂。

    早早就聽聞過二郎述說印五郎長得有如何精緻,就好似一名小娘子。

    今日,時映菡算是見識到了。

    眉如新月彎曲似柳,眉色偏爲棕色,搭配着肌膚潔白,讓他看起來越發的清淡。清眸流盼之際,棕色的瞳孔帶着一股子魅惑,微眯的雙眸,其中飽含睿智。他鼻樑很窄卻高聳,嘴脣很薄,脣色如淡粉桃花,甚至給人一種有着芳澤是錯覺。三千青絲被他整整齊齊地束起,看起來有些像道家的髮鬢,飽滿的額頭前,只飄散着幾縷碎髮。

    他的臉很小,是標準的瓜子臉。身材纖細修長,顯得文質彬彬。一身銀灰色的衣衫本是低調至極的,卻暗顯奢華。

    清雅如蘭的男子,卻在無形之中散發着一股子雍容的氣質,不容小覷。

    他的肩頭蹲着一隻貂,頭部的絨毛爲白色,兩枚如玉石般的眼眸鑲嵌在臉上,顯得古靈精怪,很是可愛。它身上的絨毛爲淺棕色,與印五郎淺棕色的眼眸互相輝映,顯示着他們的有緣。

    “印五郎客氣了。”時映菡故意甕聲甕氣地回答。

    印五郎依舊是笑着的,眉眼柔和,笑如春曉之花。

    “還請時四郎君入座。”印五郎說着,伸出手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時映菡入座去畫畫。

    時映菡知曉此行的目的,自然也不會怠慢。

    就在時映菡捲起衣袖,準備開始的時候,外面有人通報:“老爺,王家老爺求見。”

    時廣山當即恍然,卻有些尷尬。

    王家家主曾經答應時廣山幫忙寫推薦信,他有求於人,自然不敢怠慢。

    現在算來,應該是他們準備啓程離開的時間了,今日到來,怕是來道別的。

    印五郎來得突然,時廣山一時間也忘記了這回事,就招待了印五郎,此時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時中州,我與王太史令也曾相識,今日正好一聚。”印五郎開口,竟然沒有什麼客氣或者回避的意思。

    時廣山將信將疑,還是將王太史令請了進來。

    兩邊客氣了一番,王太史令看到了印五郎,當即眼前一亮。

    “印先生,您也在此?”

    王太史令的一句話,使得屋中一靜。

    先生,一般稱呼德高望重之人,多是稱呼私塾先生的,王太史令這樣將近半百的年歲,竟然如此客氣地稱呼印五郎,還是用的尊稱“您”,可見印五郎在王太史令心中的地位。

    印五郎微微頷首:“今日來求見時中州,還真是與你們有緣呢,竟然同日相見。”

    時廣山聽聞之後,不由得懊惱,就連王太史令對待印五郎都是客客氣氣的,自己之前竟然還那般擺譜,也不知道有沒有招惹到這位高人。

    唐初,對待幾大姓氏是極爲尊崇。

    李、王、鄭、盧、崔氏這五姓的名聲最大,他們講究的是血統純正,不與其他姓氏通婚。

    就算如今對這五個姓氏的女兒已經不如之前那麼青睞了,可是名聲在外,還是不容小覷。

    王太史令也姓王,卻是太原王氏的外族,不過,能有此姓也極爲尊貴,不能輕易得罪。這樣的人,竟然也對印五郎很是尊敬,更何況名不見經傳的時家了。

    隨着王太史令同來的,還有王家七郎,他進來之後同樣與印五郎問好,遵循着父親的客氣,稱呼印五郎爲先生,眼中卻沒有許多的討好之意。

    無意之間,他瞧到了時映菡。

    時廣山也是個心思敏捷的,當即訓斥道:“四郎,你見過表舅爲何不問好?”

    這也算是在間接性地提醒了。

    時映菡當即恭恭敬敬地問好:“四郎見過表舅、表哥。”

    王家二人雖然不解,卻還是沒揭穿。

    不同於王家人的討好,印五郎並不如何搭理他們,只是徑直到了時映菡身側。

    時映菡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將彩墨給印五郎看:“您請過目,這是常規的彩墨。”

    印五郎也是懂畫之人,且繪畫水平極佳,自然能夠認出這些彩墨來。並非是極品彩墨,而是市面上極爲常見的彩墨,對於時家的經濟水平,剛好適用。

    “的確沒有問題。”印五郎回答,語句很輕。

    時映菡一瞥,注意到了他纖長的雙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手上的繭子很亂,似乎精通寫字繪畫,又是會吹簫之人,手腕上還有握劍的繭子,同時,一道道細細的傷疤,證明了他還會弓箭。

    隨後他站在時映菡身側,觀看她繪畫配色的過程。

    其實也不怪印五郎不信,當今丹青高手衆多,也不見誰配得如此色彩,時廣山與時映菡周旋了那麼久,又親眼目睹了幾次,依舊不信。

    時映菡也十分無奈。

    時映低下頭,取出狼毫毛筆,輕車熟路地開始配色。

    其實王家二人也好奇印五郎的來意,與時廣山客套了幾句,也跟着到了桌邊。

    這個桌案是後搬進來的,文房四寶是時廣山的,也是因爲需要見外人,才用了府中最好的。

    時映菡原本就是個丹青好手,說是琴棋書畫樣樣都會不假,這丹青卻是唯一一樣精通的,也一直是時映菡的看家本事。

    她畫畫並不緊張,只是一時間被這麼多人的圍着作畫,她也有幾分拘謹了。

    好在,她還算是鎮定,手忙腳亂了片刻,就開始調色。

    硯臺乃是深色,在其中配色,需要用筆尖在一張白紙上試色才能看出色彩,所以她直接撲了兩張宣紙,在時映菡試色的時候,衆人就可以顯而易見地看到色彩的改變。

    她選擇畫風水畫,這樣更能夠展現色彩。

    筆尖揮灑,轉瞬成景。

    時廣山與二郎曾經見過,所以還算是冷靜。

    王太史令則是嘖嘖稱奇了,就連王家七郎看着時映菡作畫,都是片刻的怔愣。

    印五郎眯縫着眼睛,瞧着時映菡的畫風,瞧出與之前兩幅畫是同一作者,他可是拿着那兩幅畫仔仔細細端詳了好幾日的。

    隨後,他擡頭看向時映菡,看着她的面相,突兀地掐指捏算起來。

    別人怕是不懂,王太史令則是看明白了,他是在推演時映菡的命數。

    印五郎原本慵懶的面容,突然變得有一絲詫異,那一雙總是含着暖融融笑意的雙眸,此時也是突兀地睜大,瞳孔微顫,片刻後才恢復正常。

    他再次看向時映菡,心中狂顫。

    不知不覺之中,他好像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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