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彤聽到時映菡是支持她的,當即喜出望外,很是殷勤地爲時映菡奉茶。
時映菡伸手接過碧彤遞過來的茶,見她眉飛色舞的,還是忍不住想要打擊一下:“你也別太異想天開,開店豈是那麼容易的?先不說閨閣女子不可以有私產,就算我真的偷偷置辦了店鋪,我一名閨閣女子,能去打理嗎?說不定這些錢全部都能虧本進去。”
碧彤被說得啞口無言。
時映菡這樣未出嫁的女子,是不可以有私有財產的,就算真的偷偷置辦了產業,最後也需交給家裏,同時還要挨罰。
外加,時映菡沒有人脈,忠心耿耿的這幾個人裏面,全部對開店之類的營生一竅不通,真的取出錢來置辦產業,也定然是要虧本的,說不定這些錢也會糟蹋了。
與其冒風險,還不如留在櫃坊裏面。
這讓衆人不由得唏噓。
有錢,都沒地方花,人生最大的悲哀不過如此吧?
“要不……尋老夫人做主?”碧彤試探性地問。
“不成,祖母一生嚴謹,我怎能讓她來幫我犯錯?”時映菡幾乎沒有猶豫,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那尋新夫人幫忙?”
“我不想被她抓住我的任何把柄,她反而是我最不能求的人,所以還是不成。別人嘛……時家也就二郎會幫我,可是二郎辦事……我還是不放心的。”
“的確……”
說不定二郎拿了錢,就去了青樓、賭坊,或者是到處炫耀。
“對了,上次您送二郎那垂幔,二郎很是喜歡,如今已經掛在屋子裏面了。”碧彤想起了什麼似的,當即開口說道。
時映菡得了一百五十貫錢後,在四郎身上用了些,之後就是置辦了一套首飾,一般的給了侍婢,好一些的,給了新夫人與三夫人。對於幫助她賣畫的二郎,更是用了兩貫錢填了一精緻布料的垂幔。就連府中其他的小娘子、小郎君,都是均送了禮物,老夫人那邊,則是送去了品相不錯的精品花瓶。
到頭來,時映菡這邊反而是沒有填什麼東西。
不過,時映菡好似並不在意,沉穩如常。
“這就好。”
“唉,我覺得,我們還不如過幾日再去取些錢出來,添置一些東西,這回錢在櫃坊裏面,出去買東西也方便了。”碧彤還是覺得可惜,明明她們都有錢了,還過得如此拮据。
魏媽媽則還是憂心忡忡的:“我總覺得不穩妥,錢在家裏,那麼重,偷兒想帶走都費勁。現在變成了這樣薄薄兩個帖子,被偷走了,乾脆就全沒了。”
“那就趁早花了!”
時映菡瞧着魏媽媽與碧彤一唱一和的,當即撇了撇嘴:“得,你們商量,我去洗澡了。”
碧凡跟着起身:“奴婢服侍娘子。”
碧彤則是急急跟着起身:“娘子,我瞧着臨街南落坊裏的料子都可好了,您再添件胡服吧,外加兩套男子的衣衫,秋裝也是該添了的,對了,腰間的吊墜也買幾個,家裏的都是老物件了。前幾日我瞧着二孃戴着個金釵,可好看了,也不知貴不貴……”
碧彤是一百個願意時映菡打扮漂亮一些,將大娘比下去。可是她也知道,自家娘子眼角有淚痣就是剋夫相,僅僅這一條,就被比下去了。
“成成成,碧彤姑娘說得算,許你十貫錢的用量,爲我多添置些。”時映菡實在沒辦法了,當即笑呵呵地應了。
“娘子與我一同去選吧,新夫人會准許的!”碧彤依舊興致勃勃,說得神采奕奕。
“這幾日,我怕是會忙些。”時映菡說着,想起彩墨的事情,再一次憂心忡忡。
碧彤也是時候的閉嘴了。
時映菡洗了身子,換好了衣服,便去了時廣山的院子。進入時廣山的書房,就看到面色陰沉的時廣山在屋中來回踱步,二郎與不明真相的三郎在屋中站着,應該是已經與時廣山說了事情的經過。
時廣山見時映菡來了,便吩咐了一句:“二郎、三郎,你們先回去吧。”
兩個人沒有再留,逃也似的離開了。
時廣山吩咐婢女點燃蠟燭,隨後便將書房的門關上了。
待屋中僅剩下父女兩人,時廣山終於開口:“我當你想了一個多好的主意,最後不過是想要自己出風頭。我不知道你到底與印五郎私下裏說了什麼,但是印五郎說的那法子,我不同意。”
時廣山的話讓時映菡一怔,隨後當即回答:“父親,今日去茶話會是您昨日才與兒說的,兒根本沒有準備。而且,今日去印五郎的書房,兒也只是畫了畫而已,根本沒有溝通過什麼。兒根本不懂父親在說什麼。”
“做彩墨的是你,不將技藝傳授給家人的也是你,提起合作生意的是你,如今要拜邱遠之爲師,日後出風頭的人還是你。說到底,還不是你想要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兒一心爲了時家,並沒有其他心思。”
“一心爲了時家,就將你製作彩墨的法子教給大家,你這樣掖着藏着,這算什麼爲了時家?!”
“兒當着父親的面製作彩墨多次,也教了家人許多次,他人不會,兒也沒有辦法。”
“哼,還不是你有什麼隱祕的事情沒有說?不然怎麼可能就你一個人會?其他人都是傻的不成?!”時廣山說着,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發出轟隆一聲,“我告訴你,你別想有什麼花花心思,這幾日安安靜靜地在府中製作彩墨,其他的什麼也不許做,聚會什麼的,也都別去了。”
時映菡呆呆地看着父親,因爲父親將自己想得太過齷蹉而心寒。
她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的父親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差,如今已經到了不肯相信她的程度。爲什麼自己的親生父親,會如此猜疑自己的女兒呢?
“滾出去,看到你就心煩,滾!”時廣山低喝了一句,時映菡身體一晃,最後還是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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