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婦貴榮華 >048 威逼利誘(一)
    自討苦喫。

    時映菡此時的心中,僅有這樣四個字,無止境地重複着。

    明明是爲家裏着想,卻是喫力不討好,最後落得如此下場。不被理解就算了,還被人猜疑,如此令人寒心。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努力地學習,嚴格地要求自己,從未做出什麼沒有規矩的事情,就算大姐欺壓到頭上,她也沒有如何怨言。就算有了委屈,也無人述說,無人理解,她也堅持過來了。

    家,何爲家?

    扭曲的親情,古怪的親人,以及一切的不公?

    她長得不像時家人,她不得父親喜愛,親生母親恨不得殺了自己,她一度懷疑自己並非時家親生,而是混進來的野孩子!爲什麼她與大姐,就是一天上,一個地下。

    回到房間,將所有的人趕出去,獨自一個人匍匐在桌子上,神情呆滯,思量着自己的未來。

    她有些受夠了,她的委屈越發明顯了,她想要做點什麼,讓自己就算有朝一日脫離了這個家庭,也能生存下去。

    夜幕降臨,黑暗肆意地入侵每一個角落,霸佔了入目可及的所有地方。

    風徐徐吹過,吹落了一地花,殘敗的花瓣之中掙扎出一縷縷芳香,久久不散。

    時映菡盯着空洞的窗,突然自言自語:“不如……你進來殺了我吧。”

    安靜的窗外,突兀地發出一絲極其細微的聲響,很快就消失不見,就好似那僅僅是夜間出沒的蟲兒,快速地鑽入了洞中。

    那個人走了。

    時映菡今日有些分神,不知那個人是何時出現的,等她發現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在窗外了。他的氣息很輕,不易察覺,若非時映菡對周遭感覺靈敏,也不能夠發現。

    是誰呢?

    她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究竟是誰有閒心跟蹤調查她呢?

    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沒有閒情逸致去想這些事情了。

    她只想靜一靜。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時映菡晨昏定省回來,就發現碧彤在院子裏面嘟囔,似乎是在詢問什麼,見時映菡回來了,當即迎了上來:“娘子,出怪事了,您釀的酒少了兩罐子。”

    “酒?”

    “嗯,今兒一早我去沏茶的時候,就覺得臺子上有些空,仔細一數才發現,原本十九罐酒,如今只剩下十七罐了。”

    時映菡也挺疑惑的,她自己釀酒是有數的,一共是二十罐,沒有埋入土裏,而是放在了臺子上,任其自生自滅,她喝了大半年,半罐子都沒喝完。前些日子送給了花少一罐子,如今還剩下十八罐半纔是。

    想起昨夜神祕來人,時映菡突然想到:會不會是花少?

    隨後想到他們好像是行色匆匆,花少還說了他如今自顧不暇,應該沒有這份閒心來偷酒纔是。

    難道是二郎?

    可是二郎沒必要用偷的啊,打一聲招呼,那些酒隨便他拿。

    那就奇怪了。

    “還丟了其他東西嗎?”時映菡問道。

    “沒有了,之前魏媽媽還緊張兮兮地去瞧了憑帖,結果完好無損,她又查看了大半個院子,發現只少了兩罐子酒。”

    時映菡這回放心了,並未在意。

    進入院子,她開始張羅着製作彩墨,在院子裏面鋪了一地的物件。

    杜氏身邊的丫鬟曾經來時映菡的院子外晃悠了兩圈,見時映菡一直在製作彩墨,便走了,什麼也沒說。時映菡卻猜到,這個人恐怕是父親派來查看的,不由得心中一涼。

    這樣的日子又過去了三日,時家迎來了一位客人:姚大郎。

    姚家在徐州算是富戶,父親也頗有威望,與一些官員也相交甚好,與時廣山也不例外。

    今日,姚大郎卻是被印五郎與薛三郎派來的。

    進門前,他還在回憶之前在印五郎家裏,薛三郎的那些話。

    “時四郎”在回去之後一直沒有聯繫印五郎,印五郎還派人送去了一份禮物,依舊是了無音信,竟然是連回禮都沒有。印五郎對時家的做法很是不解,就尋來時家的老對手——薛三郎。

    薛三郎聽聞之後,僅僅是冷冷一笑,覺得如此反應是理所當然。

    “時廣山在人前雖然是一副君子風範,其實心胸最爲狹隘,而且唯利是圖。在時四郎回去之後,定然是將我們的計劃告訴了時廣山,時廣山聽到之後定然會勃然大怒,想要反悔,而後去尋別的商戶,看看他們對這彩墨感不感興趣。”

    印五郎聽了之後頗爲不解:“爲何?”

    “時廣山是一個看不得別人好的人,我們都能夠猜到,能夠調出彩墨的人,僅僅是時四郎一人而已。偏偏時廣山想將這技藝佔爲己有,或者是挑戰畫作大師的人是他,出風頭、揚名的人也是他。”

    印五郎聽了之後,當即點了點頭:“我打聽過關於時廣山的事情,聽聞他成親時,長安城裏的親戚答應幫他交推薦信,他卻並未出現任何提點兄弟的意思。他做官這幾年,也從未提點過兩個兄弟,反而是外地的兄弟發展更好一些。

    結合你說的這些,如此一來,這時廣山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的人。時四郎雖然是時家的晚輩,他也不希望時四郎有出息,一是因爲他是庶子,二是因爲他乃是二房的孩子,真的出息了完全不關他什麼事,他心裏不舒服也不奇怪。”

    姚大郎聽得目瞪口呆,當即暗歎:“時家碰上這樣一名管家的長子,真是時家的可悲啊。”

    印五郎聳肩攤手道:“時家已經顯出了衰敗之象,而且我算出,時家四年之後,將會出現一場大型的劫難,怕是會……很慘。”

    “那姚家怎麼樣?”姚大郎急急追問。

    “姚家若有劫難,我豈會答應你做我的妹夫?”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不過我聽着心裏怪不舒服的。”

    印五郎坐在椅子上思量了片刻,突然將眼神盯在姚大郎的身上。

    姚大郎原本正拿起一塊糕點,準備放進嘴裏,被這麼一看,手一滑,就將糕點掉在了地面上,當即心疼不已。

    他將剩下的糕點給了薛三郎:“替我保管。”

    薛三郎伸手接過,竟然連盤子一塊順着窗戶扔進了池塘裏面,只餘下“噗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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