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彎娘也出了錢,分給時映菡的也就少了。
她初期想的是她拿八,彎娘拿二。如今看來,彎娘這意思,是要給自己小頭了。
“你想怎麼個分法?”時映菡問。
“我懶得計較許多,我們一人一半。我負責張羅所有的事宜,你負責好好釀酒,至於如何經營,就讓那個聽牆角的小丫頭來想吧,我瞧着她也挺機靈。”彎娘說着,還用眼神瞟了一眼門口,知曉那裏藏了人。
時映菡其實也發現了,只是沒有叫她出來而已。
“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分大頭嗎?”時映菡開始討價還價,總覺得對半分的話,她有些虧。
“我的小祖宗!找店鋪的人是我,經營管理的人是我,僱傭的人是我,你只負責釀酒,就能平分一半的所得,你還想要更多?”
時映菡咬了咬嘴脣,心中思量了一番,便也點頭,不再繼續糾纏。
她不能拋頭露面,店裏有任何問題,都是彎娘處理,彎娘也是十分勞累的。還有就是,彎娘有一身的功夫,得罪了這樣的人也不好辦。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明日閒來無事,就去尋店鋪了。”彎娘說着,走到窗戶邊提鞋,隨後打開窗戶,踏着輕功快速離開,走時還不忘記拎走酒罐子,順帶還打了一個酒嗝。
彎娘出去沒一會,碧凡就試探性地推門走了進來,見到時映菡正在瞧她,當即低下了頭:“我今日守夜,聽到了動靜……”
“早晚是會告訴你們的。”時映菡搖了搖頭,隨後掀起被子,躺了進去。
碧凡見時映菡並不生氣,才脫了鞋子,走到窗邊,將窗戶關好。
“娘子,與那樣的人合作,您放心麼?畢竟是來歷不明的人,還有些危險。”
“我相信她說的那些,因爲我知道,她那樣的人不屑說謊。我覺得,那樣的人,反而比杜氏那樣善於僞裝的人可靠。”
碧凡聽了,點了點頭:“娘子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去印家。”
走出房間,關上門,碧凡還忍不住探頭探腦地向後院看。
思量了片刻,她也釋懷了。
從瞭解時映菡的那一天起,碧凡就不敢輕看了自家娘子。
如今,更爲敬佩了。
或許,正是因爲一切的不公,以及各種危險的磨練,才讓她有如今的性子。小小年紀,就沒了孩子的樣子。
仔細想一想,也挺可憐的。
一夜無話。
一早,碧彤就準備好了新做的胡服。
時映菡穿上瞧了瞧,便覺得眼前一亮。胡服大多顏色豔麗,再搭配新買回來的吊墜,看起來還真是一頗爲俊俏的公子哥。時映菡爲了擋上耳朵,總會披散些頭髮下來,搭配着巴掌大的小臉,俊朗的五官,讓碧彤都看直了眼。
“呀,娘子若是個郎君,可不知會俊成什麼樣呢!”
“可不就是,若是胖點,做個女人還不錯。”碧彤說着,瞧着時映菡沒有幾兩肉的模樣,不由得又是一陣嘆氣。
無論如何餵養時映菡,時映菡都是這麼瘦,真真愁死個人。
時映菡卻不在乎,笑呵呵地拿着憑帖與畫卷出了院子。
今日與時映菡一同去的只有二郎,府中馬車被佔用,兩個人乘坐騾子拉的車,這回要狼狽些。不過,這樣的車在徐州城也算是不錯的了。
“今日要去學做墨?”二郎開口問道。
他還真有幾分興趣。
如今世道,筆墨紙硯貴得嚇死人!家裏沒有點實力,連一本書都是買不起的。更何況,這大唐沒有什麼印刷術,書本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寫上去的,這價值可見一斑。
就拿印五郎家用的紙來說,那一疊紙,就可以給窮人家一家四口買一年的衣裳。
“說是這樣的。”時映菡應了一句,卻有些心不在焉,總是掀開簾子去瞧街道,心中思量着,不知何處會是自己未來的小店呢。
漸漸入了印家。
二郎身邊的小廝去通報,兩個人則是下了車等候。
不出片刻,就有人來帶他們進入了。
這一次仍舊是去的印五郎的書房,兩個人規規矩矩地脫鞋進入,屋中僅有兩個人。
印五郎出來迎接,薛三郎則是坐在臨湖的窗前,盤着腿,喫着西瓜。
時映菡看過去,不由得咂舌,屋中擺放着一銅盆,盆中竟然極爲奢華地放着冰塊,上面涼着西瓜與葡萄酒。
大唐雖有冰窖,卻不多見,能在這種季節弄出冰塊來,更是奢侈。
竟然只是用冰窖來消遣的……
“四郎與二郎來得很早,大郎可是遲到了呢。”印五郎這一次叫得極爲親切,有些套近乎的意思。
二郎知曉與印五郎能“近乎近乎”意味着什麼,便也跟着客套起來,將薛三郎的存在也淡忘了。
時映菡長嘆了一口氣,心道二哥好糊弄。
薛三郎回頭看了她一眼,只是隨意地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弄得時映菡一怔。
這算是與她打招呼嗎?
“不知四郎喝過酒沒?這是從西域送來的上等葡萄酒,不知二位想不想試試?”印五郎說着,便來着二人在銅盆前坐下。
時映菡坐得極爲拘謹,是規規矩矩的正坐,二郎照貓畫虎,也跟着擺出了一樣的坐姿。
印五郎瞧了,便也跟着他們一塊正襟危坐。
一下子就顯得薛三郎坐得極爲沒規矩了。
而薛三郎,也只是一邊往湖裏吐籽,一邊頗爲無趣地望着天空發呆,完全不理這幾個人。
印五郎有些受不了,當即給薛三郎送去一個盤子:“別總往湖裏扔東西,不然過兩年這水就臭了!”
“死水當然會臭,你這裏又不是什麼江河。”薛三郎十分冷淡地回了一句。
原來他與印五郎說話也這麼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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