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名醫童養媳 >第一百零五章 賎情
    清澈見底的湖溏波光瀲灩,微風吹拂,團葉泛波,蕩裏層層漣漪。岸邊榴花含苞待放,纖嬈如翠的樹影倒映水中,好象身穿碧衫的豆蔻少女,娓婉青澀。

    通往水榭的雕花木橋上,年輕男子頭戴草帽,裸露上身,倚橋欄而坐。日影西斜,柔和的光輝灑在他淺麥色的後背上,慈潤的肌膚晶晶閃亮,絨毛晃動。

    他身下壓着一根粗大的魚杆,一邊綁着一根纖細的魚杆,好象有人與他靜坐對釣一樣。兩根魚杆同時動起來,有魚上鉤,他爽朗一笑,又是一聲輕嘆。

    一聲重哼傳來,沉重的腳步踩到木橋上,驚跑了魚兒,惹來他連連皺眉。

    “你倒是悠閒自在,挺會找樂子。”

    “我爲什麼不自尋其樂?難道跟沈承榮似的整天沒事、庸人自擾?”

    慧寧公主輕哼一聲,說:“這話到外面不要說,他畢竟是你的養父,父子和悅,哪怕是做給人看,也要做,免得到時候招來口舌是非,得不償失。”

    沐元澈冷笑幾聲,微微搖頭,說:“我就當你說這些話是爲我好。”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沐元澈和沈承榮大吵一架,差一點大打出手。其實,沈承榮在沐元澈面前一直處於弱勢,只不過是沐元澈越來越看不慣他而已。

    沈氏一門兩伯,又有護國長公主,沈承榮在朝野廟堂的尊貴程度可謂到達頂峯。在外面,沈承榮被前呼後擁,在府裏,卻被慧寧公主和沐元澈壓了一頭。有得有失,沈承榮一向很想得開,人後當孫子就是爲了更好地在人前當爺爺。

    “怎麼?我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你還認爲我不是爲你好?”慧寧公主頓了頓,又說:“沈承榮是什麼人,什麼性情,你很清楚,又何必跟他計較呢?”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也難怪,你們半路夫妻,誰讓你們伉儷情深呢?”沐元澈站起來,一腳踢飛兩根魚杆,大步走近水榭的木屋,又重重關上了門。

    慧寧公主盯着木屋的門,愣怔半晌,用力掐揉額頭,無奈長嘆。沐元澈初回京城那一年剛七歲,性子很野,又機靈淘氣,跟沈承榮百般不對付。這些年,慧寧公主夾在兩人中間,沒少受夾板氣,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公主,回去吧!伯爺也是一時性急,過幾天就好了。”

    慧寧公主點了點頭,說:“我們去隱靈閣,玉姑姑,你去看看澈兒。”

    “是,公主。”一個年輕一些的婆子向慧寧公主行了禮,向水榭的木屋走去。

    桂嬤嬤忖度慧寧公主的心思,輕聲說:“公主,前幾天牡丹花會,老奴沒看到跟伯爺所畫之人相似的女子,至今不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誰。要是能把他喜歡的人給他娶回府,肯定能收收他的性子,公主以後也能少勞心了。”

    “咱們找不到人,他又咬定鋼纔不說,給他娶誰去?”慧寧公主皺眉輕嘆一聲,問:“此次牡丹花會,最出挑的女孩兒是哪一個?”

    “出挑的女孩不少,讓老奴印象最深的是安國公府旁支嫡女紋姑娘,才情樣貌沒的說,對奴才們、對別的姑娘,那股溫和熱乎勁可不是別的女孩能比的。”

    “那是僞裝,你可千萬別上當。”慧寧公主哼笑幾聲,說:“當年,徐瑞月也是京城聞名的侯門名媛,琴棋書畫、女紅繡工無所不通,待自閨中時,風頭比當今皇后更盛。實際怎麼樣?哼哼!本宮與武烈侯府有親,最清楚她的真面目。”

    “老奴眼拙,請公主恕罪。”

    “也別因徐瑞月驕縱猖狂、表裏不一就把她女兒拍死,再看看吧!”

    “是,公主。”

    慧寧公主想了想,說:“明天外祖母過壽,本宮和駙馬要去拜壽,澈兒和徐家二房排行第四的庶子交好,也會去祝壽。明天去徐家的名門閨秀不少,本宮可要仔細挑挑。澈兒讓本宮撓破頭皮,再找一個費心的媳婦,本宮就沒活路了。”

    “呵呵,聽公主說的,哪有那麼嚴重?”

    勝戰伯府西北角有一座獨院,廊檐上有一塊烏木牌匾,上書“隱靈閣”三個大字。小院青磚灰瓦,院內草木繁盛,彌散着清幽肅穆的氣息。

    守門的院丁打開門,慧寧公主走進院子,兩個太監、一個婆子跟進去了。一襲人影飛奔而來,從屋頂划向樹梢,又落到一叢花木後面。

    “是誰?”兩個太監異常警覺地擋在慧寧公主前面。

    “是我。”一身青白色布衣的沐長風從花木後面轉出來。

    看清來人,太監和婆子趕緊行禮退出,院丁從外面關閉了隱靈閣的門。

    慧寧公主輕嘆一聲,問:“你什麼時候回京城的?”

    “昨天。”沐長風神情悲楚,長吸一口氣,問:“澈兒呢?他怎麼不來祭奠?”

    “他不知道是今天,我從來沒跟他提過,沐家的過往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沐長風冷哼,“你爲什麼不告訴他?難道你不想讓他報沐家的血海深仇?我遵守對你的承諾,從沒跟他提過沐家的往事,你也答應過我,等他長大了就告訴他。沐家血仇不說,大哥也被人所害,這些年,你倒安享起榮華富貴來了。”

    慧寧公主面對沐長風的質問,臉色哀婉,默不作聲。做爲母親,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從小就揹負仇恨,擔起尋仇的重任,她想讓兒子無憂無慮,快樂成長。

    可沐長風跟她的想法截然不同,他認爲沐元澈是沐氏唯一的血脈,就應該起肩負一個家族復興的使命,爲沐家屈死的冤魂報仇雪恨。

    “先皇已作古,還能怎麼報仇?”慧寧公主問話的聲音很低。

    沐長風冷冷哼笑,“當年,我要進宮行刺昏君,你想方設法阻攔,致使沐家的復仇大業拖延至今。如今,你一句‘先皇已作古’,就能把滔天仇恨抹殺嗎?”

    先皇登基第二年,跟一些不支持他上位的朝臣秋後算帳,被抄家掠爵、砍頭流放者不在少數。沐家本是純臣,卻因有人告發謀反,又有確鑿證據,就被滿門抄斬了。也有人說是先皇忌諱沐家手握兵權、功高震主,才把沐家連根撥起。

    沐長風是個孤兒,被沐侯爺收養,一直視若親子。沐家被滿門抄斬之日,沐長風正在山中學藝,逃過一劫,這些年,他一直心心念念,以報仇爲己仇。

    慧寧公主打量沐長風,心中隱隱作痛,不禁連聲長嘆。這些年,沐長風爲了報沐家之仇,江湖飄泊,費盡心血,正值壯年就華髮早生。慧寧公主能理解他的苦心,但不想讓沐元澈象他那樣生活,這是她不願意讓沐元澈肩負仇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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