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無表情的讓顏家上下僕從忙碌起來,準備靈堂以及接顏嫿回家所需要的一切東西。
雖然五位夫人都不太服洛錦書,卻在洛錦書當着衆人的面直接一劍殺了一個小妾後,安靜了下來。
大奉律法,小妾如奴僕,主子家中打罵責罰一律合法。
就算是被殺了,也沒有人敢用這個名號去找洛錦書的半分麻煩。
“繼續鬧。”洛錦書的手腕翻轉,半尺劍劍尖滴落鮮血,她就像是個冷閻王一樣,用森冷的目光環視衆人。
到底是小門小戶的夫人,一個個在她的眼神之中敗下陣來。
沒有任何人提前知道將軍凱旋是以這種方式回來的,說是凱旋,其實是馬革裹屍回鄉罷了。
這樣的變故嚇壞了這些夫人小妾,居然不管不顧的就想裹着顏家都東西就此離開這裏。
如果不是洛錦書從容華下城牆開始就狂奔來到這裏,她們甚至已經人去樓空了。
“現在馬上給我去換衣服。”洛錦書抽出手帕輕輕擦着半尺的劍身,此刻她的聲音遠比利劍還要陰冷:“敢不來的,逃跑的,我就算砍殺了,嫿嫿也不會有半分怪罪。”
雷霆手段鎮住了一羣人,她們帶着哭鬧的小孩子迅速去換衣服。
洛錦書接過洛彧給她的白衣直接裹在身上,把頭上本就不多的簪子取下來丟到系統空間,隨手插上一朵白花。
她不知道爲什麼顏嫿信中從未提起這事兒,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都必須綁顏嫿穩住這個場子。
滿門忠烈,不應該以這麼倉促的方式回家!
“開門吧。”
洛錦書話音剛落,硃紅色的大門便緩緩被隨從拉開。
早就準備好的隨從拿着火盆出門,旁邊的隨從遞給洛錦書一把艾葉草和一杯酒,洛錦書緩步拾階而上。
身後,兩位夫人也急急忙忙帶着孩子跟在了洛錦書身後。
雖然有四位哥哥,但只有大哥和二哥成親了,顏嫿的母親也在多年前難產去世,所以家中只有兩個正房夫人以及三位小妾。
洛錦書出門之前最後看了一眼,所有人來齊了,她才收起了半尺,提着艾草站在了大門前。
很快就傳來了銅鑼敲打開道的聲音,如浪潮一樣的百姓安靜的跟在兩邊,偶爾能夠聽見其中壓抑着的哭聲。
等顏嫿在洛錦書十米遠外站住,所有的百姓自發的跪了下來。
黑壓壓的一片。
洛錦書眼眶紅了,她聽着那哭聲,忽然就覺得,事情還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糟糕。
這世上,總有人會銘記那些爲了他們而戰死的將士。
就算朝廷不記,百官不念,也總有人將其刻在自己的骨子裏。
這是爲了他們的安寧而死去的英雄。
洛錦書壓下淚意,和顏嫿對視。
那目光彷彿跨越了萬水千山,終於在這一瞬間定格。
原本面無表情的顏嫿忽然咧嘴,“書書,我回來了。”
她分明是笑着的,可是眼裏卻涌出了淚水。洛錦書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住她,“回來就好……”
她扶着顏嫿過了火盆,一邊過火盆一邊用艾草拍打顏嫿的衣服,等火盆走過,洛錦書纔給她端來一杯酒。
“祝凱旋歸來的酒。”洛錦書神情溫柔,“嫿嫿,喝吧。”
顏嫿有些呆滯的目光落在了那杯酒上,隨後捏着酒杯一飲而盡,撲到洛錦書懷中放聲大哭。
“我沒救下父兄,我太無能了!”
“我沒有帶着父兄一起凱旋歸來,我是罪人……”
“書書……”
她語無倫次的說着自己的“罪過”,一邊哭着一邊死死地抓着洛錦書,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這一聲哭泣如同打開了什麼開關,原本安分站在洛錦書身後的婦人們紛紛哭着撲向自己夫君的棺材。
將士們沉默着放下了棺材,之後便單膝跪下守在棺材旁邊。
黑壓壓的人羣中也開始傳出了哭泣,隨後如同人傳人現象一般,整條長街都響起了哭聲。
洛錦書抱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顏嫿,一直都在安慰她。
不會有人怪罪她的,她一介女流帶着援兵慘勝已經很了不起了。更何況這一場戰爭,大夏國爲了狠狠咬一口大奉,幾乎是投入了數以萬計的資源。
能勝,真的是太艱難了。
好在後面棺木送到靈堂都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見棺木進了顏家,那些百姓才漸漸散去。
洛錦書寸步不離的跟着顏嫿,看着她崩潰大哭完後,平靜的道歉說自己失態了,然後沉默着抱着牌位進了顏家。
靈堂趕的比較匆忙,但好在大夫人之前有準備一些,倒是沒有讓靈堂太過寒酸。
所有的事情做好了,洛錦書才和謝不臣等人一起緩緩離開。
曲顥之看着逐漸掛上白燈籠的顏家,心中也甚是唏噓。
顏家……似乎是霧城一個小家族吧?
不過聽說,顏家世代爲軍,即使家中並不是權勢滔天的世家,卻也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一門新貴。
第二天,洛錦書得知顏嫿下獄了。
“怎麼回事?!”
洛錦書拍案而起:“嫿嫿怎麼還下獄了?”
謝不臣摁住洛錦書,“你冷靜聽我說完。”
等洛錦書坐回位置,謝不臣才說了一下情況。
“聖上說,五萬精兵殲於白河,顏家……全責,所以要貶顏家爲庶人。”
“顏嫿因爲抗旨,被打入天牢了。”
聽上去懲罰並不是很重,甚至還輕了。
可幾人聽了這話,卻都不約而同的傻眼了。
“要給顏家治罪?”
“瘋了嗎……”
洛錦書不敢置信的看着謝不臣,似乎是在懷疑謝不臣說的是假話。
“阿書,句句屬實。”謝不臣臉色有些發白,“甚至有小道消息說,顏家……可能要被滿門抄斬。”
顏父請命前往白河戰區,半年來好消息不斷,甚至最後還凱旋歸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那個皇帝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