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是中華人民的美德。
也是出門拜年，洛錦書才知道自己前天在宮宴上做的事情又雙叒叕傳開了，不僅是詩詞，還有洛錦書“召喚”出來的神龍。
今兒個洛錦書是在顏嫿家裏拜年，她家來的人不多，所以顏嫿還有時間陪着洛錦書聊天嘮嗑。
“你最近做的事兒還挺多的。”顏嫿笑着揶揄洛錦書，“說說你召喚的那個金龍是怎麼回事唄？現在無數人好奇着呢！”
洛錦書也不跟顏嫿賣關子，“你知道我有些特殊能力嘛，召喚個金龍不是很簡單嘛，你想看什麼，來，我給你召喚。”
顏嫿頓了頓，隨後似是無所謂的聳聳肩，“我能有什麼想看的，那些東西無非是大家的臆想而已，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呢。”
她的語氣看似平淡，卻帶着濃烈到極致的悲傷。
洛錦書知道她是想念家人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搭在了顏嫿的肩膀上。顏嫿以爲洛錦書是在無聲安慰她，剛想說沒關係的時候，眼前一花。
“嫿丫頭今天又是練武到廢寢忘食了？”一個粗獷的嗓門炸響，隨後是一道比較清冽的男音，“爹，不是你說阿嫿煉成你的刀法就能跟我們一起上戰場嘛，現在她能不發奮圖強嗎？”
顏嫿感覺自己似乎在一次又一次揮舞着刀，意識逐漸回籠，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唉，阿嫿怎麼停下來了。”旁邊一個丸子頭忽然冒出來，把顏嫿嚇了一跳，定眼一看才發現是自己最小的兄長，顏翊。
顏嫿卻是鼻頭一酸，撲過去就把顏翊給抱住了。
“四哥，四哥！”
她哭着喊着顏翊，眼淚鼻涕全部一股腦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顏翊卻根本不管衣服的情況，手忙腳亂的給顏嫿擦眼淚，“怎麼了怎麼了？不想練武就不練了嘛，不哭不哭啊。”
顏嫿搖着頭，哭的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也不肯放開顏翊。
這邊的動靜很快把其他人吸引了過來，顏父拎着他的長槍風風火火趕過來，“怎麼回事！誰欺負我家嫿嫿了！”
跟在顏父身後的是另外三個哥哥，分別是大哥顏珺，二哥顏寧，三哥顏韞。
他們一進門就把目光落在了顏翊身上，顏珺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顏翊，“死小子，你是不是惹嫿嫿不開心了？”
顏寧是一個很安靜的性格，但是此刻也一瞬不瞬的盯着顏翊，彷彿只要顏翊說了個“是”字，下一秒他就要飛身過去揍人。
顏翊直呼冤枉，剛開口解釋了兩句，顏嫿便撲進了顏父懷中，繼續號啕大哭。
她將之前壓抑着的情緒全部哭了出來，身邊是幾個手忙腳亂試圖安撫她的大老爺們，彷彿一時間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她顏嫿還是顏家最寵愛的小姐，哥哥和父親永遠寵愛着她。
而不是那天……
她冒着傾盆大雨站在鶴谷看着滿地屍體的無助。
也不是那天，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機械的重複着挖掘的動作，在那裏挖了整整一天，纔將自己的父兄從那些屍體裏面帶出來。
她哭着不讓父兄上戰場，但是一向寵愛她的父親和兄長們，第一次因爲這件事責罰了她。
“可知錯！”
顏嫿跪在祠堂面前死死咬着牙，“顏嫿不知錯！”
她背後站着顏家所有的男子，而顏父則站在她旁邊。
“嫿嫿，你對着這滿堂先祖，告訴我爲什麼說出那樣的話。”顏父的聲音不復之前的溫和，此刻竟然森嚴的如同真正的大將軍。
顏嫿幾乎控制不住眼淚，她哽咽着大聲回答：“那麼多將士，爲什麼非要你們去！白河戰區已經拖了這麼久，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憑什麼把這麼一攤爛攤子丟給你們！”
“住嘴！”顏父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句話的，整個祠堂都爲之一顫，“你可知道你在這裏說的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我不知道！”顏嫿也吼着喊，“我只知道我的父親和兄長要上戰場，他們要去變幻莫測的戰場！他們……”
她說到這裏，腦子裏閃過鶴谷的一切，幾乎泣不成聲。
顏父如同堅冰一樣的表情似乎皸裂了一些，他嘆了口氣，似是有些無力，“顏嫿，可還記得顏家祖訓？”
“記得……”
“背一遍！”
顏嫿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揹着，“忠君……護國……爲民……”
顏父嘆息着扶起顏嫿，“嫿嫿，你可知道朝廷局勢？”
顏嫿搖搖頭。
“陛下精於帝王權衡之術，各方勢力無心戰場，只想着爭權奪利……”顏父輕柔的給顏嫿擦着眼淚，“這就是你祖父爲何在打了勝仗之後反而遠離了京城的原因。”
“大奉……越來越不行了。”
顏嫿的抽泣聲逐漸低了下去，她有些不安的拉着顏父的手，“爹……”
“嫿嫿，不管是什麼時候，總有人要站出來的。”顏父輕輕的推下顏嫿抓着他的那隻手，雖然緩慢卻堅定，“不是我們，也有別人。”
“但現在只有我們了。”
顏嫿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嫿嫿，告訴我，你習武的本心是爲了什麼。”
“爲了……”顏嫿忽然覺得喉頭髮哽，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對啊，她習武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想要努力追上父兄的腳步？
是爲了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不受欺負？
“你還記得你學習顏氏刀法時，向爲父說了一句什麼話嗎？”
記憶回到那日，年幼的顏嫿仰起頭看着顏父，用稚嫩的聲音詢問：“爹爹，你爲什麼要習武呀？”
“當然是保家衛國。”顏父抱起她，用胡茬去戳顏嫿，笑出的聲音大的顏嫿的耳朵都有些發震，“嫿嫿要不要學啊？”
“學！”顏嫿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跟爹爹保家衛國！”
“可是這條路很難，你確定你能堅持下來嗎？”
顏嫿點點頭，“我想成爲和爹爹一樣的人，跟爹爹一起保家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