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蘭的視線和他的視線對上。
她似乎笑了，整個金鑾殿都亮了好幾個度。
謝不臣目不斜視的垂眸，完全沒有理會上方的蕭蘭。
不過即使如此，蕭蘭的笑容也沒有減去半分，晃的其他學子眼睛發直了。
嚴林清近乎呆滯的看着蕭蘭，眼裏的仰慕之意幾乎都要溢出來。直到嘉靖帝開始提名問問題，他才堪堪收回視線。
在最後確定狀元和探花郎的時候，嘉靖帝在謝不臣和嚴林清的名字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旁邊的安公公眼皮一跳，悄悄俯身在嘉靖帝耳邊耳語。
“陛下，這謝不臣已經是五個第一了。”
他並沒有多說，說完這句話就退到了一邊。
嘉靖帝挑眉，有些詫異的擡眼看向殿內垂眸的謝不臣。
比起其他或緊張或不安的人而言，謝不臣簡直淡定到了極點。
之前還以爲是天生性格如此，現在得知五個第一之後，倒是有些覺得這樣的淡然是經歷過無數風浪後的平靜了。
而且五次第一，再來一個第一，剛剛好六六大順。
嘉靖帝不再猶豫，揮手定了謝不臣爲狀元，嚴林清爲探花郎，其次是一個長相略老成的男子爲榜眼。
進士分爲三甲。一甲三人，稱狀元、榜眼和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若干名，賜進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賜同進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稱傳臚。傳臚大典後,新進士在保和殿參加朝考。朝考試卷分爲三等，一等第一名稱朝元。
進士中一甲三人，殿試後立即授職，狀元謝不臣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李成、探花嚴林清授翰林院編修。
其他進士，按殿試、朝考名次，分別授以庶吉士、主事、中書、行人、評事、博士、推官、知州、知縣等職。
其實前段時間已經定了前三名，現在後面的進士們都是按照以前的慣例往下放，一系列操作下來倒也不久。
之後就是金殿傳臚了。
等一羣人換了衣服，各自騎上高頭大馬的時候，太陽剛好從雲層露頭，給京城灑下了一片金色。
早就已經守候在必經之路的百姓們老遠就看到了狀元遊街的隊伍，不知道是誰喊了句“來了來了！”，整條街頓時都沸騰了起來。
洛錦書老早就佔據了三樓大廳的窗邊（因爲包廂的視野不如這裏），她今天特意穿着紅裙，整個人如同妖精一樣，吸引着整層男人的目光。
南梔皺着眉遮住洛錦書，語氣不悅，“郡主，那些人的眼神實在是……”
洛錦書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
南梔有些生氣，“那就這樣任由他們用這般目光看您？”
“不然你還能給人家眼珠子挖出來不成？”洛錦書無語，“隨他們看吧，反正我又不會掉塊兒肉。”
南梔無語凝噎，“好吧。”
感覺到街頭開始沸騰，洛錦書不由得起身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無數人都跟洛錦書的動作一樣，他們瞪大眼睛想要看到狀元郎的模樣，卻隱隱約約只看到一襲紅衣，似乎長相格外清冷。
眼看着謝不臣越來越近，洛錦書心裏那個激動啊，抓起自己的手帕就往下面丟。
她的手帕是雪白的，上面繡着點點紅梅，上面還有謝不臣親自寫的字。
雖然混在各種手帕之中根本看不出來，但謝不臣卻精準的抓住了那一片手帕，隨後鄭重其事的放在了衣襟。
不少女子看到這一幕直接做傷心捧心狀，直呼：“嗚嗚嗚，狀元郎好帥但是沒有接我的手帕”“誰！誰的手帕！居然被狀元郎接住了！”“剛纔狀元郎是不是笑了？”
洛錦書笑着朝謝不臣揮手。
謝不臣拉住繮繩，隔着無數手帕和瓜果與洛錦書對視。
那種被偏愛的感覺讓洛錦書滿心都只有歡喜，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悄悄摸過來一個人。
南梔轉頭剛發現的時候，那人已經發狠將趴在窗戶上的洛錦書推了下去！
“啊！”
洛錦書發出短促的尖叫，紅裙飛揚着從三樓墜下。
周遭人也發出譁聲，隱約能夠聽見不少人擔心的要準備救援，也有女子懷揣着惡意猜測洛錦書此舉是想要給狀元郎留下深刻印象。
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洛彧在暗中一閃而過，眼看着就要從暗中跳出來的時候，謝不臣腳尖用力，直接騰空而起——
踏出半步的洛彧頓了頓，隱入了黑暗。
洛錦書忽然被接住，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呆滯。但是聞到熟悉的冷香時——便反應過來是誰了。
謝不臣踩着空中一個果子借力，之後緩緩的從半空飄下去。
周遭的一切彷彿被虛化，洛錦書只能看見頭戴烏紗帽，面若神袛的謝不臣朝着她溫柔一笑。
心跳亂了一拍，隨後不受控制的加速。
“小呆瓜。”謝不臣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笑罵她，“怎麼這般不小心？”
即使他剛纔看到了那人的模樣，此刻他也只是若無其事的說着洛錦書是個呆瓜。
洛錦書撅嘴，“不知道啊，好像有人推我。”
古代三樓的高度雖然不如現代的高度，但也有十多米高了，如果沒有任何防備的摔下來，怕是要血濺當場。
兩人說這話，謝不臣依舊穩穩的落在地上。他放下以公主抱方式抱着的洛錦書，笑着摸了摸洛錦書的腦袋。
“先回去吧，我等會要去別的地方喫頓飯，之後才能回家。”
洛錦書乖巧的點點頭，“那我先走啦？”
謝不臣輕笑，“走吧。”
緊跟着下樓的南梔等人衝開禁軍，抱住洛錦書一陣後怕。
“去查。”謝不臣丟給南寒一枚竹笛，在洛錦書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她就已經被趕過來的禁軍護送着遠離了。
洛錦書回頭，只看到謝不臣站在原地朝着她揮手。
這一舉動讓不少女子都疑惑了起來，但是很快狀元遊街就繼續了，她們即使疑惑也無法得到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