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停了雪,現在街道上依舊會結冰,嚴重影響了交通。並且這樣的天氣之下,整個京城冷的像是要進入冰河世紀一樣,一旦離開火源就感覺血液都冷的開始結冰。
雖然是誇張形容,但現在的京城確實格外寒冷。
謝不臣是悄然入城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整理朝服,看向抱着一把模型半尺劍的景寧,蹲下來,“可能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都見不到我和阿書,但既然阿書帶你回來了,那我就要對你的生活負責。”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義子,謝景寧。”
“你需要跟着我府中的精銳學習,以後等阿書回來看如何安排你,現在你只需要學着如何在亂世生存。”
他交代完畢,喊來白鶴和南寒,讓他們照顧好謝景寧。
“主子可是要去尋樓主?”白鶴皺眉,“樓主的情況如何大家都不太清楚,您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穿着朝服是要去上朝。”謝不臣轉頭出門,深藍色的朝服下襬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像是蹁躚的蝶。
他騎馬上朝,很快就趕到了議政殿。
有關係好的同僚上前打招呼,謝不臣一一回應。
很快嘉靖帝便在太監的傳報之中坐上龍椅,開始今日的朝會。
“陛下,各地因雪災死傷慘重,太子殿下的賑災之法似乎已經無法扭轉局面,還請陛下儘快下達指令!”有官員上前,一開口又是雪災。
嘉靖帝頭疼歸頭疼,卻還是要解決,只能回了句“待會兒諸位愛卿便可獻計,愛卿勿急”,那官員才退了下去。
又有幾個官員都是圍繞着雪災的事情哭窮想要朝廷幫忙賑災,都被戶部尚書哀嚎着“國庫真的沒錢了!”給逼了回去。
謝不臣站在人羣中,目光督見旁邊的謝璟上前,心中暗歎一聲“可惜了”。
“陛下,臣有本啓奏!”
嘉靖帝眼神深邃,“愛卿說。”
“近日來各地傳陛下做了許多天怨人怒之事,甚至……大理寺還接到了此類案件……”他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謝知便怒喝一聲,“不過是空穴來潮的風言風語,這是朝廷,不是街邊鬧市,謝璟,還不趕緊退下!”
謝璟還想爭論,旁邊的謝家嫡系立即給人拉到一邊。
謝知上前,“陛下,謝侍郎年紀小,聽信市井讒言這才胡言亂語,老臣今日就讓他在家中思過……”
“不必了。”嘉靖帝擡手止住謝知的話頭,“這些市井傳言朕也聽到過不少,不若今日就一同解決了吧。璟侍郎,你繼續說。”
謝知心頭一突,只得退下。
之後謝璟再次上前,把剛纔沒有說完的話全部說完了。
謝知閉上眼,似乎是不想去看謝璟。
朝廷一時間震動,畢竟基本上是個人都聽說過這些事情,並且大理寺那裏還真的有很多的案子都和這些有關。前些日子大家也不敢在朝廷之上提起,就是怕嘉靖帝怒急攻心給他們來個當頭一棒。
現在有人做了出頭鳥,大家也就紛紛表示自己也聽到過類似的傳聞,並且還質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刻意散播,否則不可能短短數日就傳遍了全國。
嘉靖帝不喜歡太子是出了名的,並且不是作假而是真的不喜歡,之所以他成了太子,還以爲他的身份佔據嫡系,且是長子,無法越到下面的人身上讓別人成爲太子。
而看似昏聵的嘉靖帝卻將一手帝王之術玩的出神入化,他來到朝廷之前,朝廷始終分爲兩個幫派。一個是以謝家謝知爲首的謝黨,一個就是以世家大族爲首的王黨。
但是自從他來了之後,這兩個黨派之間分裂出了第三個黨派。
這個黨派也是謝黨,但是以武將爲主,文官輔之。
而黨首,則是謝不臣。
若非這個黨派的出現,朝廷依舊會被嘉靖帝死死地把握在手中,隨手撥弄之下就讓他們根本無法分心,只想着和對方勾心鬥角,給自己留下更多的權利和利益。
可是謝不臣的出現更像是一把大刀,橫切着把嘉靖帝的帝王之術破開一個大口子,讓所有人抖得以喘息。
而自那之後,朝廷的黨派之爭就沒有那麼的激烈,反而得以緩解。
這讓嘉靖帝對朝廷的把控逐漸力不從心,甚至被容華等皇子挖走了不少的勢力。
這是京城大亂的伏筆。
其次就是這一次的流言蜚語事件。
他們可能並不是第一個散佈流言的,但他們絕對有參與其中。
眼看着謝知要和王家的王浩打起來了,嘉靖帝旁邊的太監才一鞭子抽在地上,震懾了羣臣。
“那諸位愛卿認爲該如何?”嘉靖帝不怒自威,“此事嚴重影響了朕的聲譽,便交給大理寺寺卿去處理……”
容華此刻卻站出來,“陛下,此事不若交給兒臣來吧。”
嘉靖帝蹙眉,“太子,你現在應該把重心放在賑災之上,此等事情還是不用你來了吧。”
“可是爲父皇分憂乃是兒臣的責任所在,而且兒臣也不想看到那些愚民相信謠言,詆譭兒臣最好的父皇,還請父皇成全。”
半晌,嘉靖帝緩緩點頭,“太子有心了,此事便交給太子去做,大理寺負責打下手吧。”
大理寺寺卿和太子一同應下。
之後話題無可避免的再次回到了雪災之上,並且不少人都提到了各地出現的起義軍,嚴重的影響了賑災的效益。
謝不臣主動出列攬下這個差事,之後又安靜的看着一羣人爭論起賑災的一些細節。
朝會結束,容華走到謝不臣身旁。
“最近怎麼不見錦書?”他似是無意問起,但眼神卻仔細盯着謝不臣的表情。
謝不臣垂眸,“阿書心懷天下,自然是出去賑災了。”
容華似笑非笑,“不臣,最近府中生活如何?”
“尚好。”謝不臣語氣平淡。
容華半晌才挪開視線,“你也做好準備吧。”他拂袖而去。
謝不臣微微全身,“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