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雨撥通常舞電話號碼時,常舞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悠閒。
“喂,唐雨啊,找我幹嘛,該不會是想我了吧?”
唐雨看了一眼面前坐在沙發上盯着自己的三更,慶幸自己幸好沒有開免提。
因爲三更根本沒意識到還有免提這個功能……
“沒,就找你問點事情。”
“沒想我?那算了,你想誰就打給誰吧,我掛了啊。”
“哎哎哎,想……想問你點事情,關於黃姐的。”
“黃姐,關於黃姐的什麼事?”
“黃姐是不是在渾北區有一套房子?你知道嗎?”
“知道啊,那可是處好房子啊,聽說給了大幾百萬拆遷費加上灰色費用她都沒同意。”
“原因你知道嗎?”
“好像是因爲約好了跟她父親回家見面,但是她父親突然去世了,所以天人永隔成爲了遺憾,我也是之前跟她聊天的時候偶然聽說的。”
“原來是這樣……那你知道她父親去世的原因嗎?”
“聽她說她爸是維修工,修理陽臺護欄的時候不小心從樓上摔下去了。”
維修工?
唐雨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嗯,我知道了,謝了常舞。”
“你還沒告訴我你問我這些事做什麼呢,你怎麼對黃姐那麼關心?該不會是知道黃姐有那套拆遷房,想傍富婆吧?”
“下次有機會見面我請你喫飯,那就先這樣,先掛了啊。”
“喂喂,唐雨?”
看着手機屏幕上電話被掛斷的畫面,常舞莫名地覺得有些生氣。
她此刻正悠閒地坐在一間西餐廳裏,手中還捏着一杯香檳。
“這傢伙,在搞什麼啊……”
常舞臉上微微漾起怒色,但很快便因爲對座去洗手間回來的男士而收起不悅神情。
“常小姐,讓我們繼續洽談一下之後的廣告合作事宜吧。”
“好的劉經理。”
唐雨在掛斷電話以後,第一反應就是他在酒店裏遇到的那個男人魂靈是否就是黃羽衣的父親。
如果那個男人正是黃羽衣父親的話,那他作爲維修工,很可能就是死在這座溫泉度假山莊附近,甚至就在這棟大樓裏的。
“唐雨,問清楚了麼。”
“問清楚了,但是還要加以確定纔行。我說讓金沐竈給我三天時間,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他交託給我們的事情我們肯定是辦不成的,所以與其坐以待斃等他威脅我們,不如我們先下手爲強。”
“唐雨你臉上的表情很像電視劇裏的反派角色。”
“像吧,我以前一直覺得我適合做一個演員,還是那種有深刻思想的演員,只是後來當了小說作者,連作家都稱不上。”
“唐雨,我之前在網絡上看到一句話。”
“什麼話?”
“人在想要逃避當前現實生活的時候,往往會把自己想象成一個作家。”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
在事情略微有些頭緒以後,唐雨還有些事情需要搞懂。
首先要確定的就是酒店裏死亡的那個維修工男人究竟是不是黃羽衣的父親。
其他的所有假設都是要在這個基礎上進行的。
“三更,我要出門去走走,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我討厭陽光,不想出門。”
“我們不出門,只是到一樓的餐廳去喫些好喫的食物,你剛纔在後花園的庭院裏也沒喫飽吧,我順便去找個人詢問一下,打聽打聽相關線索。”
三更聽到是去喫東西,立刻點頭回應了唐雨的提議,唐雨只能苦笑着嘆氣。
山莊一樓是有餐廳的,與遊玩區域在相反的方向。
之前唐雨路過的時候,曾經偶然一瞥看到過。
在來到一樓以後,作爲住在總統套房的VIP客人,唐雨自然又享受到了工作人員的熱情幫助。
就在來到餐廳享受全免費餐飲服務時,三更忙着大快朵頤,唐雨則向這位看上去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工作人員套起了近乎。
“這邊工作辛苦嗎,工資還可以嗎?”
“我也是第一次來,之前我還看過新聞,說這裏發生過事故,是嗎?我就好奇隨便問問而已。”
“啊?事故?”
對方聽唐雨這麼一問,明顯臉上流露出疑惑神情。
“對啊,事故,據說之前這裏死了個維修工,是嗎?”
對方聞言表情一滯,但看唐雨人畜無害的模樣,還是點了點頭。
“嗯,確實有過這個事件。修理欄杆的時候不小心沒踩穩摔下去了。”
“那男人姓什麼啊?”
“姓黃,我們都叫他黃叔,死的時候才五十多歲,哎……”
“那確實,挺讓人覺得惋惜的啊。”
唐雨跟這個年輕小夥子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句,對方就以還有別的工作爲由暫時離開了。
唐雨坐在餐桌旁,看着沒幾個顧客的自助餐廳,再看了看正抱着一屜蒸餃一個個往嘴裏塞的三更,不由得覺得心情複雜。
這裏的經營狀況肯定是有問題的,金沐竈死要面子活受罪,投入多回報少,這裏現在就是個燒錢的地方,已經不是經營不善可以形容的了。
而且在來之前唐雨也查詢過這間溫泉度假山莊的旅遊費用,只能說雖然價格偏高,但還沒昂貴到普通百姓接受不能的程度。
“怎麼了,唐雨,你問出什麼了嗎……”
三更忙着喫東西,說話的時候嘴裏還塞着食物。
唐雨從桌上的紙抽盒裏拽出一張紙巾無奈地幫三更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殘渣,然後對着三更點了點頭。
“沒錯,死的那個維修工確實姓黃,如果不是巧合的話,他應該就是黃羽衣的父親。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感到很費解,那就是之前你看到魂靈都能立刻看到他們以前的身份經歷,這一次你卻什麼都看不出來,甚至連那個男人的身份都不知道嗎……”
“他的魂靈太過單薄,隨時都會煙消雲散,所以如果不是通過生死簿查詢的話,僅憑肉眼我是無法看出他的身份的。”
“隨時都會煙消雲散嗎……”
唐雨喃喃自語道,同時拿起桌上的筷子伸向了三更面前的一屜蒸餃。
然後他就被三更用筷子打在了手上。
“三更你幹嘛!”
唐雨一臉詫異揉着手背。
三更用手在面前擺了個大大的“X”。
唐雨秒懂,無奈地去旁邊的自助區又拿了一屜蒸餃回來。
“你這傢伙啊還真的是……”
對於這位從不分享食物的小閻王,唐雨確實沒什麼辦法。
他夾起屬於自己的蒸餃剛剛送進嘴裏,擡起頭的時候卻正看到那個維修工男人從窗外走過。
他也看到了唐雨,四目相對之時,唐雨有一瞬間覺得心中麻木。
“三更,如果那傢伙死之前是神志清醒還能工作的維修工人,就算失足從陽臺摔下致死,也不會變成現在那副老年癡呆的模樣吧……”
“是的。”
三更順着唐雨的視線看向窗外,同時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不過唐雨是因爲我在你身邊你才能看到他的,以他現在的狀態,他應該撐不了太久了。”
“我們幫他完成心願然後讓黑白無常送他去地府投胎轉世吧。”
唐雨輕聲說道,在他的視線裏,男人雖然年逾五十雙鬢泛白,但卻站的筆直。
這樣的男人要不是心中有堅定的信念,是絕不甘心做個孤魂野鬼的。
“唐雨想的話,就去做。”
三更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屜蒸餃已經空空如也。
但她看了看正在喫着自己份蒸餃的唐雨,再次拿起了筷子,這一次則將筷子伸向了唐雨面前的那屜蒸餃。
“三更你幹嘛……”
“唐雨是我的專屬靈使,餃子是唐雨的,所以餃子就是我的。”
“你想喫就喫,不用解釋那麼多……”
三更夾起一個餃子放進口中,然後雙手捧着臉頰,滿意地將一雙水靈眼睛笑成了月牙。
“你這傢伙啊,你這種行爲在人間就叫做雙標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