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刻,唐雨覺得手中的冰淇淋都不再香甜。
三更表情認真,眼神堅定。
如果對方不是三更的話,那這種行爲一定會被理解成在求婚。
這是唐雨第一次被求婚,面前的女孩甜美可人,是他此生再難遇到更好的存在。
唐雨看着三更認真的表情,終究還是忍不住一臉欣慰的笑了。
唐雨知道,三更的想法從來都與衆不同,她一定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才說出這種話的。
儘管如此,此時此刻,就連窗外肆虐呼嘯的狂風都顯得溫柔至極。
“跟我結婚,你還回不回地府做你的閻王了啊,小笨蛋。”
“我若是說我不去做閻王了呢。”
三更語氣平靜,從容不迫。
唐雨臉上的笑容卻凝固了。
對啊,她可以不去做閻王的。
但唐雨從來沒有勇氣問過三更,不要去做閻王了好不好。
可世間不能沒有閻王,生死輪迴也總要有人統領綱常。
“三更,你不是這麼隨意的人,所以也別隨便把不負責任的話說出口。我期待有一天我死後能夠在地府與你相見,那時你已經成爲了閻王,而是我只是個普通魂靈。我希望到那個時候,你還是那個喜歡喫鍋包肉的三更,永遠都是我心裏的三更。”
“好。”
三更繼續用勺子挖着冰淇淋,但唐雨心中充斥着後悔。
他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裝杯,如果有三更這樣的妻子,那他這輩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什麼閻王不閻王的,他活不了那麼久,也不關心自己的來生。
這一世,若能與面前少女纏綿一生,便是死也心甘情願了。
“再來一口黃桃罐頭?”
“嗯。”
病房裏的兩人,似乎在求婚小插曲之後,彼此之間的關係回到了確定戀愛關係之前。
過了一會兒,唐雨再次伸手確認三更是否退燒了。
“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了。”
“你確定?”
“嗯。”
“我不是讓你確定這個,我是說,你確定不是爲了騙冰淇淋和黃桃罐頭喫,故意用某種我不知道的方法讓自己發燒的?”
“我沒有想到這一點,到我下次會嘗試去這樣做的。”
“……”
既然沒什麼事了,那肯定該回家了。
唐雨也不清楚自己心裏爲什麼那麼慌張,但他確實來了診所只是讓三更在這裏躺了一會兒,其餘什麼事情都沒幹。
好在三更並沒有出現什麼生命體徵上的危機,那唐雨也就放心了。
兩人牽着手離開病房,外面的診室裏老大夫還在呼呼大睡。
唐雨覺得吵醒對方似乎有些不禮貌,但現在不去叫醒這位特意留在這裏觀察三更情況的大夫,似乎更不禮貌。
“您好,大夫,我們要走了……”
唐雨輕輕在老大夫耳邊呼喚了幾聲,老人才從睡夢中回過神來。
“嗯……啊……沒什麼大礙了嗎,還發燒嗎?”
“不,不發燒了。”
“那有什麼其他新症狀出現嗎?”
“沒事,沒事就好啊……”
“關於診療費……”
“不了,不要了,也沒診療什麼,不收了。”
穿着白大褂的老大夫連連擺手,唐雨也只好無奈地收回準備掃碼付款的手機。
在跟大夫道謝以後,唐雨和三更準備離開診所回家。
就在這時,三更有了一個小提議。
“唐雨,揹我回家吧。”
“……”
“不要太過分啊你……”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是背都背來了,揹回去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唐雨還是讓三更趴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外面的大風這時已經停止了,正值半夜時分,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天上。
“今晚月色真美。”
唐雨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至於更深層次,出自夏目漱石的典故,唐雨沒有告訴三更。
他每天在心裏都要對三更告白幾百次,但他幾乎從未親口對三更談及情愛。
有些話,能跟所有人說,只不能跟一人說。
雖然唐雨也沒對別人說過就是了。
“風也溫柔。”
背後的三更在唐雨的耳邊輕聲迴應。
這個段子唐雨曾經在網上看到過,如果一個人對你說今晚月色真美,你若是也喜歡對方便回答風也溫柔,反之則回答適合刺猹。
唐雨不清楚三更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但他慶幸三更顧及他的臉面,做出了他最想聽到的回答。
“這風啊,剛纔我送三更來的時候可一點兒都不溫柔,差點把我倆吹到填上去,還好我腰馬合一用盡洪荒之力,才憑藉一身正氣跑到了診所。”
“我不管風溫不溫柔,我只要知道唐雨很溫柔就夠了。”
“你這傢伙啊,越來越會說話了。”
“所以我下次還可以喫這種冰淇淋和黃桃罐頭嗎?”
“喫,喫大份的,喫多少都行。”
唐雨嘴上回應着,心裏也像喝了蜜糖一樣。
每次三更稍微說兩句好聽的話,唐雨就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思考了。
三更的身體很輕盈,所以儘管唐雨身體素質沒棒到多誇張,但還是覺得並不怎麼費力。
雖然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在知道三更平安無事以後,唐雨反而並不着急回家了。
小區裏最近換了一批新路燈,由從前的暖黃色變爲了暖白色。
白光映照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唐雨覺得就像是聚光燈一樣。
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場景,紅毯之上旁人簇擁,而三更身穿一身潔白婚紗朝着他緩緩走來。
“唐雨,下雪的時候,我們如果被雪淋到,就跟現在的樣子差不多吧?”
唐雨稍微想了一下,確實,這個白光打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很像淋到雪的感覺。
“三更見過雪嗎,喜歡雪嗎?”
“沒見過,但我聽小白說過人間的雪景,柔軟潔白,綿延到視線盡頭。”
“北方的秋天很短的,入冬速度很快,到時候如果下雪了,我再帶三更到外面玩吧,我們可以一起打雪仗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