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突然又想到什麼,先去找了只琉璃瓶,乘着傷口還沒癒合,又將鮮血灌進去一些。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她的臉色就已相當蒼白,本就氣血不足,這樣無疑是雪上加霜。
可她必須這麼做。
最後,她立即在傷口抹上止血膏,可沒想到眼前一黑,根本站不穩。
不行,若是這樣回去,一定會被發現。
在強撐住腳步後,她拿着火把去藥櫃找“紅藍花”,紅藍花是藥材,也是胭脂的一種材料。
運氣不錯,紅藍花果然被她找到。
雖然感覺每走一步都是在煎熬,可她還是做到了,在將紅藍花磨成汁水後塗抹在雙脣。
“蘇姑娘!”
許世寧找到這裏,語氣焦急萬分。
蘇婉尋的心差點漏掉一拍,即刻將紅藍花藏到衣服裏。
“蘇姑娘!”許世寧已經衝進來,對視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少女,說道:“他們不會再逼我們出去,而是要我們主動出去。”
“他們到底想怎麼樣?”蘇婉尋的拳頭緊握。
她怕死,但她從來不畏懼邪惡。
許世寧的面色也凝重,可還是將事實告訴了她:“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已經中了毒,所以,不出一兩天。我們就會毒性發作,自己忍受不住痛苦而出去。出去以後,我們就隨便他們宰割了。”
“所有人都中了毒?”
蘇婉尋先是一愣,隨即搖頭:“不會的,我們都很注意。就算是中毒也只是他們吃了包子的。更何況一點點量不至於控制不住。”
“錯了,其實我們都錯了……”
許世寧無奈地嘆息,英眉越鎖越緊:“我們都以爲是鎖心葉纔是毒物,其實是赤喪蟲,明白了嗎?”
在他心裏,蘇姑娘既善良又聰明通透,一定能明白。
蘇婉尋也的確明白了,頓感後背發麻,恐懼感從腳底直竄心尖。
“並非赤喪蟲是鎖心葉的肥料,而是,鎖心葉是赤喪蟲的食物!”
蘇婉尋已經完全站不穩,腦海裏一片空白,甚至猜測出另一個可怕的事實:“赤喪蟲的粉末纔是真正的毒。這些蟲子被火燒了以後便化成粉末,傳播在空氣中。我們所有人聞了以後都會中毒!而且藥效更強!”
“是的!”許世寧點頭。心裏卻多了驕傲,他許世寧看上的女子果然聰慧過人。一點就通!
“許將軍,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喫驚地吸氣。
“不瞞你說,其實我是翻閱了這院子書閣裏的書才知道的。”
許世寧說到這裏也頓時覺得有些奇怪,不解地問:“這裏是你哥的地方,按理說他應該早就知道了。”
蘇婉尋扯脣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的心思,她從來沒有猜透過,以前總是想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可這一世,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只要問心無愧地去幫他就好。
“對了,你二哥哥好些了嗎?”許世寧扯開話題。
許世寧的心裏不是滋味,但還能說什麼?只能看着她急匆匆地走出門。
蘇婉尋先去後院摘菜,然後拿去小廚房炒。她從來沒有做過菜,而且還有傷口,費了好大勁兒才端起鐵鍋。
雖然綠葉菜被她炒得有些焦黃,但總比喫白稀飯好。
她端着菜回到房間,在進門之前,又忍不住吸了吸氣,儘量剋制住疼痛和視線早已模糊的狀態。可是屋內居然還坐着素無心和譽王。
她尷尬地笑了笑,又和他們行了禮,卻沒有和牀上的人對視。
“婉尋,你回來啦?”素無心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熱情。
“嗯,我炒了一些綠葉菜。”蘇婉尋準備上前。
蘇遠之上前拉過她的手,說道:“我們就先出去吧,讓他們兄妹和慕霆好好聊聊。”
“父親,尋兒,你們留在這兒陪我。”
牀榻上的景慕霆開口,嗓音帶着大病初癒的沙啞,但依舊渾厚富有磁性。
蘇遠之撇撇嘴,訓斥道:“多大的人了!都陪了你一夜,還陪?”
這和往日裏的訓斥不一樣,是帶着一絲寵愛。
蘇婉尋看了一眼手上被她炒得有些焦黃的綠葉菜,又看向素無心手裏端着的湯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院子裏的確還養了幾隻雞,應該是她殺了之後燉的。
“二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們等會再來看你。”
說完,她幾乎用逃的速度走出門。
可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景慕霆竟然翻身下牀,疾步跟上她,不顧其他人在場,扯住她的長袖將他拉到身側。
“聽不到嗎?我需要你陪我。”他的語氣還是那樣霸道,可聲音卻比以前多了疲憊。
“我……”蘇婉尋沒有和他對視,只是說道:“困了,我想休息。”
這話落下,景慕霆稍稍鬆開了一些,看着她手上那盆被炒得焦黃的菜葉,低聲道:“好歹,把菜留下。”
蘇婉尋的小臉泛紅,將瓷盤這菜往旁邊挪了挪,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不能喫,我再去炒一盆。你先喫她的雞湯。”
“我就想喫你!”景慕霆突然勾脣淺笑,俊顏隱約流露出一絲曖昧,還夾雜着熾熱。
蘇婉尋猛地後退一步。
“讓我嚐嚐,這菜到底難喫到什麼地步?”他轉了語氣,不由蘇婉尋拒絕,就從她手中搶過瓷盤。
兩人在外面說話的內容,裏面的人自是聽不到。
蘇婉尋見菜被他搶走了,可手腕卻依舊被他緊扣着,難以掙脫。
“進來餵我。”他的態度強硬,沒有任何想要放過的意思。
清幽的晨光打在他的側顏,如詩如畫,彷彿可以驚豔萬里山河。
可他的眼神卻漆黑幽深,如同無底洞一般,要將她拉進漩渦。
“好。”她答應。
這一回,不是因爲畏懼,而是她發現他眼中竟然還閃動着孤寂和祈求。
她對這個男人總是狠不下心,前世是,今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