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兒……”許世寧一路飛奔過來。
當看到面色慘白的蘇婉尋時,拳頭已經捏緊,咔咔作響,如同石頭一樣硬。
“素無心,我要殺了你!”
長劍根本沒有拔,直接從劍鞘飛出,如同嗜血的魔物。
素無心還是很怕這個硬漢的,嚇得立即倒退兩步。好在被蘇婉尋阻止:“許大哥,和她無關。別動她……”
“和她無關?”許世寧顯然不信。
“你們好好敘舊吧,我先走了。”素無心坐上馬車,揮動馬鞭離開。
許世寧想去追,可懷裏的女人已經失去知覺。
他慌了,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看着她慘白的小臉,真怕就這樣去了。
“尋兒,別睡,別睡,許大哥去弄藥給你。別睡!”
他抱着她快速回房,從來沒有照顧別人的許世寧一時間慌了神。
懷裏的姑娘輕得彷彿沒有一點重量,像是風一吹就會飄走。
他給她蓋上厚厚的棉被,又手忙腳亂地去取她平日裏喫的藥丸。
一個不慎,瓶子沒拿穩,藥統統灑了。他急得快要哭。
好在蘇婉尋沒有睡過去,清澈的眸子已經睜開,反而來安慰他:“許大哥,你別慌。我沒事……”
許世寧將藥丸撿起來,又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蘇婉尋吞下藥後就進入睡眠。
“尋兒?”他不放心,竟然抖着手指輕放在她的鼻息,感覺到微弱的氣息,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可下一刻就掩面痛哭。
曾經告訴自己,要好好守護這善良的姑娘,把她娶進門當媳婦兒。
可現在卻因爲自己的疏忽,讓她受了重傷!
當時怎麼沒有阻止她進宮?
該死!真該死!
許世寧恨不得自己抽耳光,後悔得快要窒息。
接下來的兩天,他一直守在蘇婉尋身邊,除了每天熬藥,就是用手指試探她的呼吸。
她暈迷着,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他還想給她換乾淨的衣服,可又覺得這樣是褻瀆,所以就取來熱棉布替她將臉上和手臂上的血跡擦乾淨。
不過他還是發現蘇婉尋白裙上的血跡,如灼灼桃花。
這一刻他渾身血脈幾乎要爆開,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裏。
尋兒被人玷污了!
若他知道是誰,一定將此人碎屍萬段。
他看着牀上沉睡着的姑娘,心裏只有心疼,輕握住她的手,顫聲說道:“尋兒,許大哥不在乎這些。你趕快好起來,許大哥要照顧你一輩子,尋兒再也不會被人欺負,再也不會!”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硬漢,曾經他身中三刀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這時候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剛好落在她的睫毛。
蘇婉尋的睫毛顫了顫,終於睜開了,她看到的是許世寧哭泣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這個男人無論今生還是前世都哭過。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虛弱地開口:“許大哥,我好多了。對了,白芨呢?”
”我已經找人將白芨送回我老家的鄉下了。那丫頭死活不肯回去,我就說你也去了。她這纔跟去!”
許世寧立即擡袖去擦,有些尷尬地扯出一個笑:“讓蘇姑娘見笑了,我,我只是擔心你,擔心你醒不過來。”
不能再戳她的傷口。
“外面的天……”她眯起模糊的視線看向窗外,突然問:“現在是傍晚?”
她的聲音很虛弱。
許世寧一震,心更疼得厲害。外面明明是大晴天啊!怎麼會是傍晚?都說將死之人看出來的東西是灰色的,因爲太虛弱,陽氣幾乎要散光。
“是,現在是傍晚。”他點點頭,吞下哽咽。
“許大哥……”
她想要開口說話,可許世寧卻比她快一步說:“尋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若是尋兒撐不住,她也要有個歸宿。她是他妻,結髮妻。百年後去了地下,可以繼續照顧她。
“你說什麼?”蘇婉尋吸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未等她回答,許世寧抓着她的手,繼續道:“我知道你並不愛我。可我愛你,我可以爲你付出一切,包括推翻雲氏皇朝。”
蘇婉尋搖頭,輕聲說:“許大哥,我配不上你,我已經……”
“我不在乎!”許世寧捂住她的脣,不想讓她再說下去。
正在這時候,一隻信鴿突然飛來。
許世寧擡手去抓,爪子上抓着一張字條,寫着:“他已經甦醒,今晚就會來找你。”
“這,這是素無心寫給你的?”許世寧覺得莫名其妙,將字條遞過去。
蘇婉尋不想隱瞞許世寧,就直接將事情說了出來:“許大哥,其實我和他並非親兄妹。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你陪我演場戲吧,然後帶着我離開,永遠不想回京城。”
“你是說你二哥哥?難道是他?”
許世寧凝着眉頭,突然想到什麼,沉聲問:“是他強迫你?”
蘇婉尋不想再提這件事,只是淡淡回:“與他無關。”
隨後撐着身子起來,她要寫封信給景慕霆,告訴他,自己和許世寧是清白的。
原因並不是要景慕霆記住自己,而是不想牽扯到許世寧,不想讓他們互相殘殺。
當然,她沒有寫關於解藥和那一夜的事。她不想讓景慕霆覺得虧欠。
在寫下這封信之後,她整整齊齊地折起來,交到許世寧手裏:“等他身體完全好了再給。”
許世寧心裏很難受,可還是哽咽地問:“尋兒,你愛他嗎?”
蘇婉尋輕輕一笑,不再苦澀,而是釋然。
愛吧,只是,愛夠了。用生命去守護,她做到了。
許世寧看不懂這樣的笑容,但也不再過問,而是將信收好後放在衣服內側,點頭答應:“好。”
“謝謝許大哥。”
蘇婉尋對着許世寧行了禮,隨後又請求:“我還想要畫個妝容。能不能幫我去買些胭脂水粉,再買一樣樂器,什麼都可以。”
許世寧看着這張慘白如雪的小臉,已經控制不住眼眶裏的眼淚,點頭道:“好,好,許大哥給你去買。”轉身之際,他已淚流滿面。
他騎上快馬,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等他回來的時候,蘇婉尋已經換上了一件乾淨鮮豔的衣服。此時正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她沉睡的模樣很寧靜,如同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桌上點燃着燭火,明明是正中午,可她卻以爲是傍晚了吧?所以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