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慕霆也笑,他想起前世陪他喝酒最多就是眼前人。若對素無心是純屬的利用,但對這個女人,似乎有那麼一點信任,甚至欣賞她的一絲傲慢和聰明。
可最終他還是拿起酒壺猛灌喉嚨,隨即扯脣苦笑:“可惜朕的心上的人不是你,無用……”
風祭倒是覺得無所謂,她彎腰撿起一隻酒壺。
也是一口氣灌下許多,漫不經心地道:“不是我又怎樣?我可以陪你喝,喝到吐,喝到將痛全部發泄。明天一早,再給您一顆解酒藥……”
這一夜,他沒有再回寢殿,蘇婉尋卻是一夜未眠。她想起那四年多所受的磨難。
她是怎麼樣一步又一步戰戰兢兢地走下去,每次回憶都會一身冷汗。
輾轉反側許久,直到門打開,她聽到白芨的聲音。
“白芨!天亮了嗎?”她氣虛地問。
“小姐,許將軍來信了……”
白芨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輕聲道:“這是落在奴婢屋裏的飛鴿傳書,奴婢打聽到他今日下午就回邊境了……”
“他要走?”蘇婉尋的心裏很複雜。
其實走了挺好,至少不會被官員算計。
可一想到他因放不下自己而多年不娶。虧欠越來越深,難道一輩子打算留在邊境?
信,還是打開了。
“尋兒,想再見你最後一面,今日正午,就在當年去望月島的港口。一面,便可安我一世的心。”
白芨湊過去看了看,問道:“小姐,他要見你啊?”
“我不能去見,否則慕霆一定會氣惱。可瞞着他,更是錯。”
蘇婉尋還是很堅定。她自小通讀女則,有些規矩還是深深刻在骨子裏。
“可是許將軍……”
白芨倒是有些不忍心。
“你替我去許府送信吧,對了!你同清書一起去,也替我轉交一封信。”蘇婉尋披衣下牀。
白芨去取筆墨!
很快,她就寫下幾個字:“勿念,一切安好。一世兄妹情,永記於心。”
“這……”白芨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是重重一嘆。
這樣也好,能讓許將軍死了心。
可是許將軍實在太可憐了!只是想見一面,都無法實現!
“清書一直想見他,所以你同她一起去。不用偷偷出去,光明正大地走!”
蘇婉尋抓着她的手,又細心叮囑:“路上要小心。”
白芨點了點頭。
等她走後,蘇婉尋也不想再躺下休息,天還沒亮,她就取出醫書翻看。
很快,門又被推開。
這一次不是白芨,而是一抹高大修長的身影站在門口。
蘇婉尋方纔還平靜的心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便又開始發疼。
這個男人對她的殺傷力太強!
雖然那四年多她過得苦。可心卻從未受過這樣的傷。也因爲無法傷害,所以她纔會變得強大。
可此時即便她再怎麼怨,還是上前去攙扶,因爲他又醉了。
而且是酩酊大醉。
“又去喝了?”
蘇婉尋皺眉,語氣微怒:“你是帝王!應該隨時保持清醒,怎麼能醉生夢死?”
她留在他身邊,最想要做的就是要輔佐他成爲明君!
他低聲開口,擡起泛着血絲的鳳眸深深地看着她,啞着嗓子問:“你心疼我嗎?”
“你自己要喝!我怎麼心疼你?”
蘇婉尋又氣又難受,當然會心疼!喝醉了會很難受,她以前也試過。
可是景慕霆,你這些日子的痛苦,又究竟是爲了什麼?
你在折磨自己的同時,也是在折磨我!
可話音一落,她的下頜就被他擡起。
這個男人在她脣上狠狠一吻,抵死纏綿。
他的酒氣太重,太烈,甚至將她靠上牆壁,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讓蘇婉尋頭暈目眩,似乎也要醉了。
等放開後,她奮力推開,小臉豔紅如桃李,憋着氣憤聲道:“你要發什麼酒瘋?”
“喝過藥了,我親你,要你,都不會有事……”
他暗啞的嗓音剋制住體內熱潮的涌動,大手卻依舊緊握着她的小臉,含糊地道:“尋兒,不要再生氣了,我把它燒了,我不會再觸碰……”
他醉了,醉得太兇。
他說了什麼,蘇婉尋根本沒聽清。
這個男人又高大又沉,總不能就讓他一直靠在自己身上吧?
無奈,只能使出全身力氣想將他拖到牀榻。
可剛一動,她反而被這個男人橫抱,三兩步就扔回到棉被。
景慕霆醉醺醺地解開外衣,也躺上來,眸色卻越來越重。
俯身正欲吻下去,蘇婉尋卻毫不猶豫地將他再次推開,生硬地拒絕:“景慕霆!我不想!你放開!”
我也有尊嚴,你刺我一刀,卻要我的身體迎合你!
太殘忍了!
這個動作太大力,因爲帶着憤怒,她的水眸都紅透。
景慕霆一怔,似乎清醒了點,但呼吸卻越來越粗濁。
他擡手擒住她的下頜,低聲沙啞地問:“心痛嗎?”
蘇婉尋,你在想誰?許世寧的信應該送到你手裏了吧?
這些話,他沒有說!但心卻在發顫。
這是皇宮,無論是人,還是飛禽走獸,都逃不開隱衛的眼。信裏的內容,他早就知道!
“你說什麼?”
蘇婉尋看着他深邃緊眯的鳳眸,一時間不明白。
景慕霆深凝着她,眼神雖然還帶着血絲和醉意,但口齒已清楚多了。
“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拒絕我?”
“我不想!我累了……”
她偏開頭,不想看他痛苦的眼神。
因爲她會心軟!
“尋兒,我這裏疼……”
景慕霆握住她的手輕輕覆上自己的心口,又低聲自言:“你也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我……”
蘇婉尋被他懇求的眼神看得心裏更加難受。
雖然昨日的氣沒消,傷口還在,但見他如此,眸色還是柔和了下來。
“我只是累了,你好好休息。”
她給他蓋上棉被,這才起身下牀準備去取溫手帕替他擦拭。
景慕霆見她離開,也不再阻止,而是痛苦地閉上眼睛。
蘇婉尋去取熱水,又去拿乾淨的睡衣。她沒有吩咐下人,而是自己親自做。
準備好了這一切回到牀榻前卻發現他已離開,只剩下睡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