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些休息。”
她不再說什麼，轉身出門。
等她剛一走，蘇婉尋再也忍不住胸口的噁心，捂住後便開始狂吐，同時額頭也傳來劇痛。
像是要把胃裏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景慕霆也已解開穴道，不顧嘔吐物，直接用長袖去擦，心疼地再次紅了眼。
“快去熬醒酒湯！”他立即命門外的宮婢。
“起開！”
蘇婉尋將他推開，心口既疼又酸澀，擡起血絲的杏眸看着這個男人，苦笑一聲問道：“景慕霆，你若真的在意這四年多，我們大可以分開！你不用折磨我，也不用折磨自己！”
景慕霆緊攙着她，嗓音早已沙啞：“尋兒，我是自己難受，我一想到他那樣對你，我難受，但沒有對你有半分在意。”
這是他的心裏話，真心真意。沒錯，的確過不了那個坎兒！可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怨恨！
而對尋兒，這隻會更心疼！
“你不用再解釋！”
蘇婉尋將他推開，扯脣淡淡一笑，帶着哭腔說：“我也終於知道那天你爲何要我用幻術，因爲你根本不信我！”
說到這裏，她盈盈若水的杏眸已閉上，喃喃自語：“你從頭到尾就沒信過我，即便我爲你做了那麼多……”
因爲酒精的作用，她的面頰早已潮紅，呼吸重喘，顫聲又道：“你只會信看到的，聽到的，信其他女人說的，唯獨不信我，你甚至要殺我家人，將我當成泄慾工具，景慕霆，也許我死了，你都不會信……”
她早已醉了，醉得一塌糊塗。
醉得再次陷入前世的痛苦，一股腦地將心裏話全部說出來。
“死”這個字刺激到了景慕霆，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前世的尋兒在控訴他。
一個能震破他靈魂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裏！
尋兒？她真的是前世的尋兒？
其實這個想法很早之前就出現過！但他曾想，若是前世的尋兒，又怎麼會願意留在自己身邊？
又怎會繼續愛他，爲他捨命？
這一刻，景慕霆的雙脣劇顫，眼底更是複雜糾結，沙啞地問：“尋兒，你幾歲嫁給我的？”
前世，她十九歲才嫁給他！
蘇婉尋的腦袋像是要裂開，伴隨着咽喉的腫脹，她已無法再開口，只是喃喃自言：“你娶我，只不過是爲了報仇，我是你的報仇工具……”
她的聲音太輕，太啞。景慕霆聽不見，他還想試探，可懷裏的女人早已醉暈在懷。
醒酒湯來了！
景慕霆先解開她髒了的衣服，又用溫水給她擦洗身體，可她在夢裏還在吐，喊難受，清麗的嗓子彷彿着了火一樣的暗啞。
景慕霆無能爲力，只能不斷輕拍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吐出來。
“尋兒，難受就吐，二哥哥給你擦。”
蘇婉尋似乎聽到“二哥哥”的稱呼，半夢半醒之間又變得很溫順，不像方纔那樣控訴。
而將腦袋枕在他的手臂，乖乖地點了點頭。
她的身子不着一縷，可此時的景慕霆卻沒有一絲貪慾，只想讓尋兒好受點。
一口氣喝三壺！即便是好酒量的男人也受不了！更何況是尋兒？
“先喝藥……”
景慕霆細心地喂，剋制着手指的顫抖。
半碗下去，小臉的紅暈似乎退了些，但嘴裏還是喊着難受。
景慕霆只能緊緊將她抱着，心卻始終高高懸着。
他既激動又害怕！
激動的是懷裏的人若真的是前世的尋兒，他就可以好好補償。
因爲前世的尋兒一直是自己的傷疤和遺憾，他欠她的更多！可結局卻無可挽回……
害怕的當然是永不原諒。
他始終無法相信，若懷裏的人是前世的她，怎麼可能原諒自己？又怎麼可能又嫁給自己？
翌日清晨，懷裏的人依舊沒有甦醒，但小臉的紅暈倒是全部退了。
地面已滿是狼藉，全都是嘔吐物，滿屋子的酸味。
幾個宮婢進來清掃，景慕霆卻依舊不鬆開懷裏人，甚至擔心吵着她，又示意這些宮婢離開。
直到正午，懷裏人才甦醒。
她看着窗外的烈陽，擡手抵住劇痛的額頭，輕聲一嘆：“下回再也不喝了……”
嗓音有幾分埋怨，又有幾分嬌嗔。
景慕霆一夜未眠，眼睛裏佈滿血絲，微涼的指尖從她的脣上輕輕滑過，低聲應道：“下回要喝，也只得我們倆兒喝……”
蘇婉尋翻了個白眼，想要擡手拍開，但實在沒力氣。
這酒勁兒太沖！
“別生氣了，都氣了那麼多天。累不累？”
景慕霆掰過她的小臉，在她鼻尖，眼簾，側顏落下碎碎細吻，輕聲道：“孩子們看了要笑話我們！”
“你要喝就和其他人去，我不會再喝。”
她還是賭着氣，又將小臉別過去，甚至閉了眼睛。
景慕霆側了個身，索性將她再次抱住，試探性地又問：“尋兒，你昨晚說我將你禁足了三年，做噩夢了？”
蘇婉尋的心一顫，微微皺眉。
看來昨晚喝醉了，將心裏話說了出來。其實並不想再提及這件事，甚至逼自己忘記。
因爲前世的男人並不是身邊的男人，不能用他的錯去懲罰他。
“什麼禁足三年？我有說？”
她擡手拍了拍腦袋，語氣還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也許真的是做了噩夢，夢見自己在黑暗裏出不來……”
景慕霆聽了這回答，心底劃過一道失落，但很快又掩蓋。
即便不是前世的尋兒，現在她能活生生地在身邊，也是上蒼的恩賜。
“我們提前去吧，封后典禮，回來再說！”
蘇婉尋一想到婆母的狀態，再想到雲天墨一直在糾纏，甚至天書都沒有辦法徹底解決。
那一定就是慕霆口中天尊在作祟！
“你總是在逃避！”
景慕霆盯着她水眸，又不安地問：“是不是想着隨時要走？”
“我若想走，當初就不會隨你回來！景慕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能不質疑？”
蘇婉尋的火氣似乎又有些起來，但心底深處不知怎麼的，又有些心疼。她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變得這麼不自信？
質疑她的情感？他究竟受了什麼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