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金枝寵後 >第8章 第8章朕可不想背上荒淫無道的名……
    幾人隨意用了些早膳,等宮門開了,便乘着華蓋馬車往禁庭去。

    早有內監在皇城門口接應,幾人都沾了老夫人的光,得以乘坐轎子入了內宮,纔下來走。

    太后早些年便移居去了京郊別宮,這兩年朝臣紛紛請奏,才重新入住永安宮。

    經了一層層通報,沒一會兒功夫,一名內侍得了消息,出來接衆人入內。

    永安宮走廊處便是以金絲楠木爲梁,水晶玉璧爲燈,寶頂鑲嵌着琉璃碧瓦。昨夜長廊內徹夜燃着的上百支銀燭流了滿廊燭油,一羣宮人低着頭打掃眼前的狼藉。

    這位太后娘娘,可真是窮奢極欲。

    幾人緩緩步入正殿,低頭便跪拜道:“臣『婦』,臣女拜見太后,太后萬安。”

    一道上了年歲甚是威嚴的女聲在上首響起,聲中帶有一絲笑意:“免禮,去請老夫人落座。”

    言畢,立即有一列女官出列,將老夫人請到早便設好的座位上,玉照玉嫣玉瑤三姐妹則只能乖巧的跟在林氏紀氏身後,兩位夫人有座位,她們三個只能在一旁立着。

    太后面上看不出多大年紀,烏髮白麪,髮髻高盤,雍容華貴。依稀能看出曾經的風華絕代。

    頭髮瞧着比年輕姑娘都要濃密,與玉照想象中銀髮蒼蒼的老人不一樣。

    前日公主府宴會上她見到太后長女重華長公主的尊榮,重華長公主的子女都同玉照一般大了,保養的卻好似二十出頭的少『婦』一般,如盛開至極的牡丹,美豔、冷傲。

    如今看來,重華長公主是像極了這位太后娘娘。

    老夫人那廂已幽幽開口,“老身帶着家裏的兩房兒媳『婦』兒,三個孫女兒過來給太后娘娘請安,三個孫女兒只玉嫣一個曾經有幸見過娘娘,其他兩個還是頭一回見娘娘。”

    太后聽了這纔看來她們這邊,目光落在玉照身上,轉瞬而逝,快的叫玉照都覺得是自己生的錯覺,她便聽太后道:“左手邊那個穿水桃紅『色』的,是你哪個孫女兒?”

    老夫人心中一喜,臉上仍神『色』淡定,道:“這是我那大孫女,名喚玉照,前些年養在江都,便沒來得及帶給娘娘過目。”

    說完朝着玉照招手,將她往太后面前推了推:“走近些跟太后娘娘好生說說話。”

    玉照這會兒覺得好生奇怪,祖母怎麼笑的滿臉褶子,被祖母盯着看,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同太后有什麼好說的?玉照對着宮裏貴人,自然不敢不從,上前了兩步站在太后眼前,側身福了一禮:“臣女玉照,給太后請安。”

    太后聽了忍不住掩脣發笑:“你這孩子一日要給哀家請幾次安。”

    玉照面上帶了幾分羞紅,便聽太后問她:“你今年多大了?”

    玉照一板一眼的答:“臣女今年十六。”馬上就十七了。

    太后不由滿意的點頭,年歲上倒是正好。

    這才仔細打量起玉照來,越看越眼熟,忽而低聲嘆道:“瞧你生的這般眼熟,你母親可是璞陽郡主?舅舅是小江都王?”

    玉照對於母親的瞭解僅限於外祖母舅舅口中,還是第一次聽起旁人說起。眼眶不禁一酸,知曉不能當着太后的面落淚,將淚意憋了回去,訥訥道:“正是。”

    太后聽了也生了些感慨,透過玉照的臉懷念起亡人來:“怪不得,原來是璞陽郡主的女兒,同你母親生的太,太像......”

    玉照只覺得心口難受的緊,母親是她心中最大的傷痛,她小時候常年患病,身上一疼起來就要哭鬧,幼年時她在江都的玩伴兒哪裏痛了,只要一哭鬧都一準兒有她們的娘抱着哄,就她沒有。

    她沒有娘。

    小時候玉照有個手帕交,不過後來兩人鬧翻了,這麼些年都沒在見過面。就因爲兩人吵鬧起來時那個混賬東西罵她沒娘。

    她見天哭鬧着要外祖母舅舅給她變個娘出來,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去哪兒給她變出來?

    都怪自己命不好,生來剋死了母親。

    林氏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哪怕是太后當着她這個現任侯夫人的面毫不顧忌的聊起成侯國『色』天香的前夫人,她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倒是老夫人心中生了些難堪,只能迎着太后的話頭嘆息,抹了把眼淚道:“可惜,我那大兒媳『婦』兒去的早,叫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好在還給我留了個念想。”

    自進來便一言未發的紀氏眼皮子忍不住顫了顫,約莫是被老夫人這幅作態給膈應壞了。

    太后久居深宮,跟老夫人一聊起來便聊得開了,說到了中午仍不肯放她們走,便留了衆人在殿裏用膳,幾人只得規矩的吃了幾小口。

    玉照腰腿痠軟不堪,又不敢隨意走動,偏偏睏意還犯起了睏意,痛苦至極昏昏欲睡之際,忽而聽見內侍的通傳聲。

    “陛下駕到——”

    玉照瞬時驚醒。

    餘光便見一身着玄『色』金紋龍袍,腰繫躞蹀玉帶,腳着六合靴,身量高大峻挺的男子從殿外負手入內。

    耳邊太后笑着說什麼“請了許久,可算是來了。”

    她心裏一涼,到此時還不明白便是愚蠢了!

    玉照反應的及快,立即跪了下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拜,也不管合不合宮規禮儀,頭硬生生的磕在了清涼的白玉磚上,冷的她一個機靈。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周圍女眷慌『亂』從座位上跪了下來,聽着聲音只怕是各個驚嚇得不清。

    玉照登時心『亂』如麻,若是聖上不顧及年紀,要強納她爲妃,自己怎麼辦纔好?

    自己如意郎君見不着人影,還來了個年紀能當自己爹的人……

    太后朝着皇帝笑道:“皇帝來了?正好趕上信安侯家的女眷入宮,皇帝對你外祖母還有印象吧?這爲成侯太夫人,正是你外祖母的堂姊妹。”

    這關係,說遠不遠,說近也絕對近不到哪裏去,九五至尊,自然以父族關係稱呼,母族......天子是君,其他人都是臣,老夫人也不是厚臉皮敢對着天子認親的,只訕訕笑着不知如何接話。

    一時間殿內極冷,玉照的腳指頭忍不住蜷縮起來。

    她聽見陛下開口,音調平和,叫人捉『摸』不透:“既外命『婦』入宮陪同太后,朕不該來,兒臣改日再來。”

    說完竟是轉身就要離開。

    皇帝當衆駁了自己臉面,太后保養得宜的臉頰抽搐了幾下,知道這個兒子軟硬不喫,忍着怒意直白開口:“左右皇帝也來了,那便順道瞧瞧侯府的這幾個姑娘,各個姿容出衆,哀家便做主將大姑娘納入你後宮了。”

    玉照後背一僵,瞧着原來陛下也是不樂意的態度,這般強買強賣,將她當作貨物一般,這便是內宮太后娘娘了麼。

    饒是玉照行的是五體投地的大禮,她也能察覺到頭頂一道目光緩緩落在了她身上,落在她的後腦勺上。

    玉照頓時渾身僵硬不知所措,繼續低着頭不動彈,企圖以此逃過一劫。

    老夫人上前將她扶起來,笑的滿面的紅光,似乎是眼瞧着侯府飛黃騰達了。

    “好孩子......”老夫人過來拉她起來。

    玉照不聽,誰叫也沒用,老夫人笑意僵持住了。

    太后見此道:“這是害羞了,說起來哀家也是方纔才得知,大姑娘是小江都王的甥女,皇帝要是......”

    皇帝發出低笑,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般:“江都王的甥女?母后怕是糊塗了,那豈非叫朕平白低了江都王一輩?『亂』了輩分,朕可不想背上荒『淫』無道的名聲。”

    太后幾乎七竅生煙,礙於面子她繼續道:“說什麼輩分不輩分的?咱們誰家輩分不是『亂』的?你年歲着實不小了,那其他兩個如何?這兩個可跟小江都王沒關係。”

    玉嫣面上一喜,睫『毛』顫了顫,水眸微動,微微揚起了頭。

    誰料皇帝看都沒看她一眼,淡淡道:“女眷在,朕不便在此久留,便先退了。”

    這是第二次請退。

    皇帝身後的內侍連忙朝着太后告退,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就像是玉照害怕被選中一般,原來陛下也不樂意,玉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自己方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怎麼能將天子想的那般齷齪......

    等人走了,玉照纔敢擡起頭,殿內氣氛肅穆到了極點。

    “皇帝自小便是個板正守禮的『性』子......”太后『揉』了『揉』頭,話中已經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結,畢竟繼續下去,着實丟的是她的面子。

    老夫人對着太后唯唯諾諾,玉嫣面上沮喪的表情,玉照不禁心中暢快。

    不知何時起,她以及討厭這個妹妹討厭到了如斯地步,見她這幅蒼白無措的模樣,竟然心中生了痛快來。

    跟魑魅魍魎待得久了,她也要變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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