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成了大明勳戚 >111 鄉試第一
    聚奎堂內的其他幾名閱卷官,突然被周敘這聲大吼給嚇了一跳。

    特別王一寧年紀也大了,大半夜的經不起這種咋呼,捂着胸口緩了好半天,才把這口氣給捋順了。

    “功敘兄,到底是何等文章能讓你如此激動?”

    “文通兄你看看,這篇文章屬實精彩。全文立意高深、氣勢舒達,特別破題緊扣住中庸之道,與其他文章思路截然不同。”

    “寫這篇文章的考子,可謂大才啊。”

    聽着周敘的稱讚,王一寧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身爲同僚他知道對方是幾十年的老學究了,輕易不會給某位考生下這種評語,所以此文必然有過人之處。

    “那老夫也來品鑑一下功敘兄口中的奇文。”

    王一寧接過這篇試卷,看了幾眼之後就忍不住點頭,確實如同周敘所說的那樣,此文寫的非常不錯,有問鼎解元的資格。

    “功敘兄眼光獨到,只是不知此文是哪位考生所書?”

    提前與主考官混熟臉拉關係的做法,並不是只有沈憶宸一人所爲。幾乎有點家世背景的考生,或者才氣揚名的士子,都會有類似的舉動。

    順天府很多才子文人,在鄉試之前都會主動把自己所寫文章,遞與主考官或者其他翰林學士們評閱。

    一方面是期望這羣儒學大師們斧正,找出文章中的缺點與不足,來提升自己的學識水平。

    另外一方面,自然是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在主考官們心中留下個好印象。並且文風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一旦主考官印象深刻,哪怕糊名也能大致猜測出文章是何人所寫。

    所以投遞文章這種方式,相當於文人雅士的“作弊”,哪怕傳播出去也不會造成衆人非議,相反還會被世人所推崇,認爲這是伯樂眼光獨到。

    當然,這種方式風險也有,萬一主考官認錯人,那就尷尬了。

    歷史上北宋蘇軾有一年做了主考官,閱卷時候發現有篇文章的很像自己門生,於是就給予了這位考生高分。

    結果放榜一看,自己門生並沒有高中,這才明白是自己認錯人了。

    這屆鄉試知名考生的文章,王一寧基本上都看過。這篇八股文破題思路獨特,文筆甚佳,有着獨特的個人風格,理論上是能認出來的。

    只是王一寧在腦海中搜索了半天,硬是想不出能對上之人,所以纔開口詢問了周敘一句。

    “這個……”

    王一寧這個問題,還真是把周敘給問倒了,他也不知文章是何人所書寫。

    因爲沈憶宸去周敘府上拜訪,基本上沒聊什麼文章詩賦,更多關注點在書法跟劉球事件上面。

    主要原因還是在於沈憶宸,他面對周敘這種真正的翰林大家,科舉傳臚級別的高手,屬實心裏沒什麼底氣。擔心自己那平庸的詩賦水平會露餡,所以揚長避短,更多展現自己的書法所長。

    於是這一波操作下來,周敘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並沒有看過沈憶宸的文章,怎麼閱卷給他優待呢?

    想到這點,周敘有些震驚了,應屆考生上門拜訪主考官,都是帶着一些小心思來的,這點雙方都心知肚明。

    千年科舉下來,也已經成爲了約定俗成的方式,周敘哪怕身爲老學究也並不反感考生這種行爲,只要有真材實學,關注優待一下對方又何妨?

    明經取士,不就是爲國求賢嗎?

    沈憶宸拜訪自己,卻又沒有展示文章以求在科舉上優待,這點非常不符合常理。

    莫非是自己低看了沈憶宸,此子上門拜訪,單純就爲了書法文學上的交流?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沈憶宸得品行高潔到何種地步,才能做到面對科舉取中誘惑,都不爲所動的。

    古之聖人,也不過如此吧?

    沈憶宸是不知道此時周敘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話,恐怕自己都得懵了。

    萬萬沒想到心虛做法,現在卻成爲了聖人行徑,還能這樣理解的?

    “這個老夫也猜不到是何人所著。”

    “功敘兄都猜不到,看來本屆順天鄉試真是人才輩出。”

    “那此卷就放到一邊,等待最終排名吧。”

    “就依功敘兄所言。”

    沈憶宸的試卷,就這樣被放在了最優等的行列之中,等待鄉試最終排名。

    幾日之後聚奎堂內,此時幾位閱卷官臉色,都愈發憔悴了。

    房間內堆積如山的試卷,此刻也都已經審閱完畢,一百三十五名取中生員的試卷被挑選出來。其中有十份,將參與最終的解元與五經魁排名之爭。

    不過真正有實力競爭解元的,是擺放在周敘以及王一寧面前的兩份試卷,身爲應天鄉試的主考官,他們才擁有排名決定權。

    “文通兄,這兩篇文章在老夫看來不相伯仲,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敘嘴中的兩篇文章,其中一篇爲沈憶宸所寫,而另外一篇,就是之前王一寧稱之爲經魁佳作的文章。

    那篇文章破題思路偏向於後世的張居正,以務實爲主,剛好與沈憶宸屬於兩種不同風格,確實在伯仲之間。

    “一切還以功敘兄評斷爲主。”

    雖然明朝主考官並沒有明確的主副之分,事實上大家心裏面都明白,這不過是周敘客氣一下而已,以示自己並沒有私心一言堂。

    官場混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估計早就涼涼了。

    不過王一寧還是有些私心的,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把自己看中的試卷往前略微推了一點,以表達自己態度。

    周敘就算老學究不擅長做官,好歹也是在京師官場混了幾十年,這點暗示還是看得出來的。

    所以他把目光看向了幾位同考官,想要詢問他們都意見。

    “下官認爲,王大人所薦的文章內容紮實,沒有奢華之風,兼具經世致用,可當解元佳作。”

    正常情況下,同考官都是跟着首席主考官眼色走,不會生出什麼反對意見。

    但是周敘已經幾十年在翰林院沒挪窩了,高升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如今內閣三楊中的楊士奇今年病逝,楊溥年事已高準備致仕,替補的內閣首付馬愉身體不太好,目測也撐不了多久就得乞骸骨,這下相當於內閣空了大半。

    傳言王一寧將升爲禮部侍郎,以院部大臣身份補缺內閣,前景明顯要遠超周敘,此時不抱大腿,更待何時?

    “在下認爲周大人所薦文章更好,中庸之道乃吾等儒生畢生所追尋的大道,此考生能學以致用寫入文章,當摘取魁首!”

    “下官持有反對意見,我認爲……”

    “大道豈容辯駁?在下不認同……”

    誰也沒想到,聚奎堂的閱卷官們,居然會因爲兩份考生試卷而分爲了兩派,開始爭論的不可開交。

    “諸位同仁稍安勿躁,此事還是請周大人定奪!”

    王一寧出聲平息了一下聚奎堂內的紛爭,並且把皮球踢回了周敘這裏。

    此時周敘也有些騎虎難下,如果沒有這場爭論,估計他直接取中自己心儀試卷就完事了。

    結果現在出現了爭議,自己再偏向於所好文章,恐有獨斷專行的嫌疑。

    周敘這種老學究,可是最在乎文人聲名的。

    “既然諸位同仁難以做出評斷,那乾脆就把二三場的試卷給挑選出來,再來分個高下如何?”

    聽到這個方法,其餘閱卷官也覺得合理,分分點頭道:“

    周大人所言甚是。”

    “如此甚好。”

    “下官這就去找尋剩餘場次的試卷。”

    很快沈憶宸與競爭對手的二三場試卷被挑選出來,衆考官站在桌前一齊審閱。

    第二場的“論”、“判語”、“詔、誥、表、內科”三題,兩個人都寫的平平無奇,屬於達到及格線水準,並沒有什麼高下之分。

    但是到了第三場的策論,沈憶宸的文章堪稱是碾壓了對手,格式、內容、觀點等等,都比競爭對手高出了不止一個檔次。

    甚至從文風上看,完全不像是一個應屆的新科生員,更像是官場老手所寫,風格甚是老辣!

    見到這一幕,周敘臉上出現勝利者的笑容,然後定調道:“諸位同仁,本官點取玉字柒號考生爲甲子年應天鄉試解元,可有異議?”

    “吾等無異議。”

    周敘本就有強行取中解元的權利,現在更是用考生實力說話,怎麼可能還有異議?

    哪怕之前爭論的同考官,此刻都心服口服,技不如人有何好說的?

    “既然如此,那就取來考生墨卷,進行拆封覈對吧。”

    鄉試謄錄後交與主考官審閱的試卷,叫做硃卷,因爲是用紅色的墨筆謄錄的。

    一旦決定取中名次,就得取出封存的考生墨卷,然後進行覈對。確認無誤後,纔算正式取中,並且可以張榜公佈名單。

    很快沈憶宸等人的墨卷,就被試卷官給送了上來,哪怕還沒有拆開糊名的彌封,單單看試卷上的那手字,周敘就已經認出考生是誰了,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驚喜之情。

    同時身旁的王一寧,看着遞上來的墨卷,卻暗暗嘆了口氣。

    因爲他也早就認出試卷考生是誰,現在得以確定輸了解元之爭,自然有些氣餒。

    隨着彌封被拆開,卷首上面考生貫籍名字等資料,也浮現在諸位閱卷官的眼中。

    解元試卷卷首位置,工整的書寫着一行小字。

    “應天府江寧縣生員,沈憶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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