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成了大明勳戚 >508 共治天下 (二合一)
    看到于謙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劉中敷只能搖頭嘆了口氣,他很清楚老友的秉性,絕對不是阿諛媚上之徒,選擇沉默更多是站在家國天下的角度上考量。

    如今沒有了沉默的空間,他只能忠於心中的禮法道統。

    “廷益,我還記得你曾寫過這樣兩句話,難欺者心,可畏者天。”

    “世人能做到這八字者寥寥無幾,可如果真做到了,就一定會有好下場嗎?”

    劉中敷的反問在歷史上成爲了現實,南宮復辟身爲兵部尚書,總督天下兵馬的于謙,是完全有能力去阻止並且改變歷史走向的。

    當時的他只要去制止明英宗朱祁鎮的行動,接下來等朱祁玉駕崩後無論讓朱見深繼位,亦或者再找更爲年幼的皇子繼位,幾乎都能確保自己權勢地位,最低也身家性命無憂。

    但于謙要是這麼做了,就等同於以臣子的權勢,去幹涉了皇族的帝位傳承。這樣放在天下人的眼中,他就是董卓、曹操之流,扶植幼帝登基大權獨攬,恐有不臣之心!

    這樣的局勢演變下去,朝堂各方勢力不服,諸如石亨這樣的實權勳戚定然會反對。另外地方宗親藩王,諸如德高望重的襄王會不會揭竿而起,打着“清君側”的名義維繫朱明的家天下傳承?

    當時的于謙很清楚自己插手皇位繼承的後果,不忍天下兵災四起,百姓生靈塗炭,最終袖手旁觀默認了南宮復辟的發生,導致自己身死人亡的下場。

    很多時候忠於原則本心,在道德上是崇高的,可對於個人而言帶來的收益,遠不如識時務者爲俊。

    劉中敷不願看到于謙站在皇帝的對立面,如今司禮監、內閣已全然被景泰帝朱祁玉掌控,不聽話的六部通過“一部兩尚書”的方式,安插了吏部尚書何文淵,馬上兵部尚書儀銘也要上任。

    到時候朝野內外均是皇帝親信,單單你一個于謙遵從本心禮法道統,反對易儲又有何用?

    “好下場?”

    聽到劉中敷這句話,于謙笑了,笑的很灑脫坦然。

    “子機,我爲官從來沒考慮過下場二字,粉骨碎身又如何,清白自會留人間。”

    同樣的處境,于謙跟沉憶辰的權衡截然不同,一個可以做到比奸臣更奸,來達成自己心中的理想。另外一個,卻寧正而斃,弗苟而全,顧一死保全社稷也。

    這就是爲什麼,沉憶辰知道自己成爲不了于謙。

    但同樣,他也知道于謙這種純粹的理想主義者,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另外一邊沉憶辰從內閣首輔陳循的值房退了出來,來到自己值房面前推開木門,卻意外發現商輅已經坐在裏面,中書舍人趙然元正好在沏茶。

    看見沉憶辰進來,兩人均是臉色一喜,然後商輅起身迎了上來道:“向北,我可是盼了你許久,如今終於把你從漠南蒙古給盼來了!”

    ….“弘載,你以前可沒有這麼矯情,兩年未見從哪裏學來的這一套?”

    沉憶辰笑着回了一句,兩人太熟也就沒必要整一些虛假客套。

    “下官中書舍人趙然元,拜見沉閣老。”

    相比較商輅的隨意,中書舍人趙然元雖然心中同樣期盼高興,但他的身份地位相差沉憶辰太遠,加之又是許久未見,下意識準備按照《大明會典》行大禮。

    不過就在他即將要跪下去的瞬間,沉憶辰一把就托住了趙然元道:“趙中書,本閣部不是早就說過了,見我不需要行大禮,難道時間久了就忘記了?

    聽着沉憶辰略帶調侃的語氣,趙然元神情憨厚的笑了笑,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堅持,而是拱手道:“那下官就不打擾沉閣老跟商閣老敘舊了,先行告退。”

    趙然元走出值房後,沉憶辰跟商輅兩人坐在了小桌面前,商輅首先開口道:“向北,你這幾年喫過不少苦吧,整個人看起來都消瘦滄桑了不少。”

    “不算喫苦,相比較普通將士,我的待遇好多了。”

    一聽到沉憶辰說出“將士”兩字,商輅臉上浮現出一律憂心的神情道:“向北,慶功宴我在內閣當值沒有參與,不過卻聽說了你公然向陛下討要軍功銀。”

    “可能你這兩年出鎮塞外,對於朝中情形不太瞭解,可謂是天災頻發,連閣臣苗中堂爲了承擔過失,都上疏自劾辭官。另外戶部大司徒爲了籌措軍餉,去年初還大病了一場差點沒挺過來,國庫方面確實入不敷出,還是得量力而行啊。”

    商輅看似在說朝中財政困難,沉憶辰卻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於是不作聲色的倒了杯茶水,品了一口後才慢慢說道:“弘載,你是聽到了一些什麼消息,過來勸戒我的吧?”

    “哪裏的話,我就是怕你操之過急惹怒陛下,簡單提醒兩句。”

    乙丑科殿試後,商輅就過了翰林院的官選,踏踏實實修書鑽研學問數年,對於官場的圓滑虛假不甚熟悉。哪怕如今入閣接近三年,依舊不善於僞裝情緒,至少沉憶辰一眼就能看出來很假。

    “弘載,有話明說吧,塞外這兩年習慣了直來直去。”

    沉憶辰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商輅明白沒有再繞圈子的必要,於是點頭道:“宮中已經有傳言,說你昨日在御書房跟陛下議事,準備再次剋扣宗室俸祿充當軍功銀。”

    “向北,此事不可行,你會成爲衆失之的!”

    商輅這些年一直在內閣中樞,自然知道當初明英宗朱祁鎮賓天后,朝中引發了多大的動盪。言官清流這邊集體彈劾沉憶辰,宗室藩王那邊紛紛上表諫言朱祁玉。

    後來還是靠着戶部尚書金廉,硬生生從宣大軍費裏面,摳出來加餉發放給皇親國戚,加之沉憶辰對戰兀良哈三衛傳來大捷,這才把風波給壓了下去。

    ….兩年過去,朝中清流對於沉憶辰的敵意依舊存在,弒君之舉踐踏了綱理倫常,顛覆了士大夫階層畢生禮法道統信念,怎麼可能輕易就接受這等亂臣賊子?

    如果沉憶辰再得罪了藩王宗親,商輅簡直不敢想象他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傳言?”

    聽到這詞沉憶辰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笑容,自己與景泰帝朱祁玉商討剋扣宗室俸祿這件事情,御書房再無他人,怎麼如此迅速的傳出去?

    對了,門口還站着司禮監掌印興安,可身爲五朝元老,官居“內相”級別,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他心裏面沒數嗎?

    “弘載,當你能聽到這條傳言,就意味着陛下在向我施壓,必須要這麼做,明白了嗎?”

    沉憶辰的話語讓商輅愣了一下,以他的才智剎那間就想明白了背後意圖,確實只有皇帝想讓衆人知道,御書房的談話才能傳的這麼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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