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太監的恭維附和,曹吉祥感覺心中怒火平順了一些,然後吩咐道:“傳咱家的話,召昭武伯跟曹同知入宮!”
歷史上石亨權傾朝野的時候,就隨意帶着部屬入宮,還意外在奉天殿撞見了明英宗。現如今朝廷三方勢力,依舊處於一種角力的狀態,石亨的飛揚跋扈被壓制了許多。
但是在紫禁城這方天地,幼帝登基的特殊原因,讓曹吉祥的權柄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他做着跟石亨一樣的事情,肆無忌憚的召喚子侄私自入宮!
“是,小的這就去辦。”
伴隨着小太監離開司禮監,另外一邊沉憶辰踱步走出了承天門,趙鴻傑已經在宮門處等候多時了。
見到沉憶辰走出來,他立馬迎了上去興奮說道:“向北,你真是運籌帷幄,石亨的舉動謀劃全然在掌控之中啊。”
趙鴻傑忍不住驚歎了一句,他身爲錦衣衛指揮使都剛剛得到了消息,沉憶辰卻能比自己更先得知還安排好了後手,就石亨這種莽撞武夫怎麼配成爲朝堂對手?
皇權交替那時沒有悍然起兵,可能就是石亨錯過的最後機會了。
聽着趙鴻傑的稱讚,沉憶辰笑着搖了搖頭道:“哪有這麼神,更多是在於石亨自己找錯了盟友,沒有意識到基本盤是哪一方勢力。”
“不過話說回來,一山不容二虎,石亨給不了真正‘盟友’想要的東西。”
其實沉憶辰沒有做太多事情,純粹是禮部尚書胡濙不可能跟石亨結盟,對於文官集團而言與其武夫當國,還不如讓沉憶辰這個權臣當道。
石亨能冒出跟胡濙聯手的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太監跟武將在謀略方面的短板暴露無遺,難怪明朝中後期被文官集團給壓的無法翻身。
”向北,另一虎你指的是曹吉祥?”
“嗯。”
“可問題是曹吉祥是宦官,他跟石亨沒有太大利益衝突,爲何給不了想要的東西?”
趙鴻傑不止一次聽見沉憶辰特別重視曹吉祥,不過在他看來石亨跟曹吉祥搭配是最完美的組合,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雙方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但不知道爲什麼,事情走向就跟沉憶辰預料的那樣,這兩人合作並沒有親密無間,否則也不至於走到拉攏文官集團的地步,曹吉祥又到底想要什麼?
面對趙鴻傑的疑惑不解,沉憶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後貼近耳朵悄聲說道:“石亨想要做攝政王,曹吉祥卻想要稱帝,你說他們倆個能談得攏嗎?”
聽到沉憶辰這句話語,趙鴻傑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滿臉不可置信的回道:“向北,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是不是玩笑,日後你就知道了。”
說罷,沉憶辰臉上掛着一抹神祕笑容,然後朝着不遠處駛來的公府馬車走去。
馬車上陳青桐早就結束了後宮命婦朝賀儀,不過面對迎面走來的夫君,她內心裏面還是有些忐忑的。原因在於認真來說,擔任帝師這個想法並沒有跟沉憶辰商議過,是陳青桐自己單獨決定的事情。
先不管三從四德中“出嫁從夫”這一套,單單這種關乎夫君仕途乃至於朝堂政治走向的大事,自己一介女流之輩做了決定,哪怕陳青桐知道沉憶辰不拘小節,依舊還是有些緊張。
“沒關係的,朝堂事務夫君自有辦法處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聽到沉憶辰這莫名的安慰,讓本來還有些忐忑不安的陳青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見到了太后並且還緩和了關係,只不過結果可能與最初預估的不一樣。”
“是嗎?你與太后說了些什麼?”
沉憶辰滿臉疑惑反問了一句。
“我強求太后讓你擔任帝師,她答應了。”
帝師?
面對這個頭銜,剎那間沉憶辰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要知道他初入仕途的時候,坐館翰林院往上爬的目標之一,就是能順利參與經延,然後最終拿到帝王師的頭銜。
只是造化弄人,沉憶辰沒有在翰林院呆多久,然後按部就班升任到經延講師的位置。再後來朝廷接連發生劇變,短短數年間歷經三朝,沉憶辰以文官掌武事的方式,站上了位極人臣的高度,從而也不需要什麼帝師頭銜加持了。
“夫君,想要與太后緩和關係,並且與天子加強聯繫,只有帝師身份能做到。”
“否則就算緩解一時,也緩解不了一世,宮門深似海永遠有着一道深深的隔閡。”
陳青桐說出來自己的理由,畢竟是泰寧侯獨女勳戚子弟,她對於皇家關係把控敏銳度非常高。
“青桐,杭太后沒有提出什麼附加條件?”
說實話,沉憶辰最初目標僅想借助陳青桐之口,去向皇帝母子解釋自己並無僭越的野心,沒有必要畏懼或者敵視。
但結果陳青桐卻求來了一個帝王師的頭銜,這種回報簡直有些不可思議。按照朝堂上政治妥協的原則,自己得到了如此大的好處,那麼杭皇后必然會開一個價碼。
沉憶辰就想要知道,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沒有,是太皇太后在背後助力,太后這才答應了我的帝師請求。”
太皇太后孫氏助力?
聽到陳青桐的回答,這下就連沉憶辰自己都有些迷湖。
自己跟太皇太后算是老對手,難聽點稱之爲老仇家也不過分,她怎會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
難道說是因爲自己在景泰帝駕崩的最後階段,給了孫太皇太后人身自由,以及保證不再出現兄弟手足相殘,對方這才投桃報李嗎?
沉憶辰想不明白爲什麼,他也不可能衝入宮中探尋一個究竟,既然如此那就乾脆走一步算一步,朝堂鬥爭就是如此,沒有誰可以做到一切事情盡在掌控之中!
“青桐,辛苦了。”
放棄了尋根問底,沉憶辰伸手輕輕把陳青桐給攬入懷中,這些本就不是妻子應該承擔的責任。
“夫妻一體,何必說這些客氣話。”
陳青桐把頭倚靠在沉憶辰的肩膀,她同樣清楚這麼多年丈夫在朝堂上承受的壓力,要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階段,是不會把政務帶到家庭之中。